他跑进汽车房把枪拿来。
“‘伟大的木姆里克’真可怜，”埃娃－洛塔说，“我认为特别的地方它已经待够了。”
侦缉长继续问：
“没有，我没念过。”埃娃－洛塔说。
“你在那儿看见什么人了吗？”侦缉长弄懂了“伟大的木姆里克”的意思以后问。
“以前你从来没见过他？”
侦缉长来劲了。
“你说你问了凶手。你有勇气决定谁杀害了格伦吗？也许你看见了事情的经过吧？”
埃娃－洛塔已经在说她怎样到“庄园”里去，要等这两个人走过藏着“伟大的木姆里克”的小道。她在那里待了最多一刻钟。
“我当时不知道，”埃娃－洛塔说，“我当时要是知道，就逮住他了。”
可白天在光天化日下，埃娃－洛塔照常安静和快活。她发过誓要更象个女人一些，再不参加玫瑰战争，不过这个誓她只保持了两天，就再也忍不住了。她觉得他们玩得越凶，另一件事就忘得越快。
“现在也看得见。”西克斯滕说。
他这是说埃娃－洛塔吗？她自以为很老，几乎都十五岁了！
“现在只差找到这个卡莱，”他说，“让他证实一下埃娃－洛塔说的话。在哪儿能够找到他呢？”
侦缉长很满意。法医已经断定谋杀时间在十二点到三点之间，现在这小姑娘的证词有可能使时间准确得多——在一点半到一点三刻之间。确定谋杀时间非常重要。埃娃－洛塔是一位真正宝贵的证人！
“为什么我要怕您呢？”门口传来安祥的说话声，埃娃－洛塔走到阳光中来了。
这时侦缉长连气都屏住了。
过了一会儿跑到编辑部去的面包师傅利桑德尔神情更加激动。他气得太阳穴上青筋直爆，当着编辑的面在桌子上就是一拳。
“非常感谢，”他说。“你是一位聪明的小姑娘。你简直不知道你帮了我们多大的忙。现在把一切都给忘掉吧！”
“你们星期一晚上在格伦的梯子上干什么呢？”他说。
埃娃－洛塔千方百计把红玫瑰的人留在窗口。她把这儿只要看得见的东西一样一样数过去，看到的东西倒是不少。
两个朋友知道，地球仪可以旋开来分成两半。西克斯滕有时候没事干就旋开它，因此这地球仪顺着赤道部分有点儿磨损。地图上有那么一大片空白，照这个样子看来，赤道非洲好象有很大一部分还没考察过。
她严肃地看着侦缉长。对，她为什么要怕他呢？埃娃－洛塔从不怕人。她碰到的一直是有同情心、和蔼可亲和好心肠的人。直到昨天她才第一次当真明白，在人们当中也有坏人。可她没有任何理由把侦缉长算在这种人里面。她知道他到这儿来是执行任务的。她知道她应该把“高草原”整个可怕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并且已经准备这么办。还怕什么呢？
“一张借据，”埃娃－洛塔郑重其事地再说一遍，“您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就是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借据’。我可以告诉您，是张最普通的纸条。可您知道，就为了这种借据引起这么大的纠纷！”
“我只见过他的长裤，”埃娃－洛塔很不情愿地解释。
“这可能是巧合，”侦缉长说。“不必匆匆忙忙下结论。”
“啊，我明白了！你们在追赶另一个‘伟大的木姆里克’，对吗？”
“等一等，”侦缉长说，“离得那么远，你怎么认出是格伦呢？”
埃娃－洛塔说了。她在离开近一百米的地方看到了格伦老头的背影。
“什么，你说什么？他丢了什么？”
“对，不过是你说……”侦缉长不高兴地顶她。
他探过身来，注意地看着埃娃－洛塔的眼睛。
“不对，这特别是另一个意思。”安德尔斯向她解释。
“想得不错。”埃娃－洛塔说着，把一大盒巧克力糖从五斗柜抽屉里拿出来传了一圈。
他们在那里叽叽咯咯讲话，西克斯滕狠狠地盯住他们看。
他们在堆满废物但是舒服的顶楼上吃着糖，定着计划，一直待到晚上。朋友们预先体会着又一次战胜红玫瑰的胜利心情。玫瑰战争多么好啊！最后他们离开司令部。正象安德尔斯说的，得“先摸摸情况”。也许能碰上什么好机会。不巧，就会引起红玫瑰方面的小冲突。他们顺着绳子下来，埃娃－洛塔心不在焉地说道：
接着埃娃－洛塔不得不讲她怎么发现格伦的尸体。她现在讲得很轻，不时觉得有个疙瘩堵着喉咙，得把它咽下去。她爸爸低下头，免得看见女儿伤心难过的眼睛。不过现在已经快讲完了。侦缉长还有几个问题。
“我的好孩子，”侦缉长说，“我们是侦查谋杀案，不能有什么秘密。好，你昨天上‘庄园’干什么去了？”
“要是你看见他，你能认出他来吗？”
面包师傅利桑德尔到阳台上来。他脑门上布着平时没有的皱纹。他已经深深地为自己的宝贝独生女儿难过，而现在还要让警察们用问题来折磨她。
本地报纸对名字就不那么保密了。因为在这个小城里人人知道，这位“善于观察的十三岁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埃娃－洛塔.利桑德尔，因此编辑认为没有必要在报上把这个名字保密。这样重大的新闻他已经很久没有碰到，于是大报道特报道。他在一篇很长很甜的文章中说：“美丽的小埃娃－洛塔今天无忧无虑地在她父母的园中花丛里游戏，好象已经完全忘记了星期三在‘高草原’的狂风中经历的事情。”
“我在小道上一直冲到他身上，”她轻轻地说，“我问他几点种了，他回答说：‘两点差一刻。’”
西克斯滕带领大队人马走进屋子。阴凉的门厅地板上躺着一条狗，是条苏格兰牧羊犬。它看见孩子们就跳起来汪汪地叫。
“不错不错，快活的儿童游戏，天真快活的儿……”
比耶尔克断定是这样。
“咱们干吗不到你的房间里去喝果子汁呢，西克斯滕？”
埃娃－洛塔也认为这篇报道很可恶，至少有些话是如此。
“要是西克斯滕醒来，你可怎么办？”卡莱问他。
侦缉长，警察比耶尔克和一位探员坐在阳台上等着。
“瞧，”他自豪地叫了一声，“用我的话来说，这就叫做自来水塔，不过用你们的话来说，这可能是钟楼什么的。”
“不，我想到已经是在后来了，”埃娃－洛塔说，“这裤子跟我在小道上遇到的人穿的一样，都是深绿色的华达呢长裤。”
编辑平静地继续写道：“她在哪里能象在这儿，在她爸爸和妈妈身边，在熟悉的孩子们当中，可以把那些可怕的事忘掉并感到安全呢！这儿她爸爸的面包房发出新出炉面包的香气，这好象是一个保证，说明还有太平舒适的天地，犯罪世界的任何入侵都不能动摇它。”
“你捡起了借据没有？”
她忽然住了口，面色发青。接着她呜咽起来，飞快地跑了。
他们顺着墙一边走一边看，摸摸西克斯滕的被窝，象无意中似的拉开他书桌的抽屉。
哭了那么久，又沉沉地睡了一觉，她的头很沉。她一点儿也不快活。可埃娃－洛塔这会儿很镇静。
现在小姑娘说凶手落下了一张借据。借据上有他的姓名，凶手的姓名！侦缉长激动得连嗓子都不由得发抖了。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侦缉长拿起第三个小面包说：
埃娃－洛塔又想起深绿的华达呢长裤，接着又想起了一些。白色的衬衫……深红色的领带……手表……对了，手上有很多很多黑毛。
“你也很清楚，一定得说。好，他的长裤挂在哪儿？”
“你当时怎么知道这是凶手的裤子？”侦缉长问。
“你不记得这时候是几点种吗？”侦缉长问，虽然他很清楚，孩子很少能指出正确的时间。
白玫瑰的人向门口走去。门叽叽嘎嘎地怨声怨气打开了。
“我在外面的梯子上。我和卡莱爬梯子。是星期一晚上十点钟。”
侦缉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对，我们要看的都看了，谢谢，”卡莱很满意地微笑着说了一声，“咱们走吧！”
“他的脸是怎么样的？”侦缉长激动得甚至站起来。
没有，编辑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为什么会带来危险呢？
“不，”他说。“他们不会知道这件事。只要他们不知道，就等于他们没有。你们想象一下，等到咱们以后告诉他们，他们会气成什么样子吧！”
埃娃－洛塔讲下去。她说格伦老头怎么拐到小道，钻进矮树林子，不见了。接着对面来了那个穿深绿长裤的人，也在同一方向不见了……
现在他们坐在这里等着埃娃－洛塔出来。这是大清早，她刚起床。他们等着的时候，利桑德尔太太端来了咖啡和新鲜小面包。这非常及时，因为可怜的警察们差不多忙了一整夜，没工夫吃，也没工夫睡觉。
汽枪是西克斯滕最宝贵的财富。它挂在他房间的墙上，这位幸福的汽枪主人太爱把它给人看了，因此所有的人早就已经看厌了。西克斯滕这支倒霉的枪卡莱简直是受不了。这会儿他说这话完全出于白玫瑰那些人不可告人的目的。
“没有，”埃娃－洛塔说。她犹豫了一下。
侦缉长看看他的同事们，“你们听到过这种事吗？”这次询问的收获也许比他原来想的大！
侦缉长肯定埃娃－洛塔说得对。现在动机、地点、时间全明白了。只剩下一件事——就是捉住凶手。
白玫瑰骑士们在伙伴处于警察盘问和其他考验的困难时刻，是不会把她丢下不管的。就象面包师傅一样，卡莱和安德尔斯也希望询问埃娃－洛塔时在场。不过为了预防万一，宁愿不先征求同意。
埃娃－洛塔几乎是用看不起他的眼光看看他。
“写出这种东西实在可恨，”他说，“简直岂有此理！”
他一下子想起这才告诉过他的秘密，又说：
卡莱从她手里拿过报纸，把这篇报道从头到尾读了一遍，担心地摇摇头。这种事情他碰得多了，因此认为这篇报道写得太荒唐。可他没说出来。
在全国报纸的头版上都登载了谋杀案的消息，大量报道了埃娃－洛塔提供的情况。他们虽然没有写出她的名字，可是在写到这位“善于观察的十三岁女孩”时花了不少笔墨，说她“十分能干”，向警察们提供了“异常有价值的材料”。
“埃娃－洛塔，”埃娃－洛塔纠正他的话说。“您早！”
“你怎么啦，是太阳把你晒昏头了吗？”主人很有礼貌地说，“这儿空气这么新鲜，却要坐在闷热的房间里！”
侦缉长很快地抓起剩下的一个小面包。他感到该吃点东西提提神了。他还寻思，埃娃－洛塔也许不是他觉得的那样实事求是。她不要是在幻想吧？
当然他们很冒险。因为西克斯滕会突然旋开地球仪，发现那“伟大的木姆里克”！对这一点安德尔斯和卡莱十分清楚，可是不冒点险又算什么玫瑰战争呢？
“可以看看你的汽枪吗？”过了一会儿卡莱问。
不过编辑说埃娃－洛塔好象已经忘记了她可怕的经历倒是对的。她当然还是觉得她老了，几乎有十五岁了，不过幸亏埃娃－洛塔具有少年人的福气：几乎第二天就能忘掉不愉快的事情。只是晚上上了床，她有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不愿意想的那件事情。开头几夜她睡得极不安稳，有时候在梦中大叫，妈妈只好叫醒她。
对西克斯滕的窗外风景最不感兴趣的是安德尔斯和卡莱。他们赶紧用眼睛横扫整个房间，拼命要给他们的“伟大的木姆里克”找个合适的地方。
“你怎么，不知道这是犯罪案件吗？”他叫道，“难道你没想到这会对我的女儿带来危险吗？”
“我没下结论，”埃娃－洛塔回答说，“我当时还听见他们在房间里为了借据争吵，那穿长裤的说：咱们星期三在老地方见！您把我所有的借据都带去！一个倒霉的星期三，格伦老头能跟几条绿色长裤见面呢？”
侦缉长叹了一口气，可他接着想，不能指望一切会迎刃而解。除了这件事，盘问小姑娘已经得到了不少东西。可不能要求凶手的姓名会送上门来。在继续同埃娃－洛塔谈下去之前，他打电话回警察局，吩咐把整个“高草原”彻底搜查一遍。作案地点当然已经最仔细地搜查过，可那张纸条也许让风吹走了。必须找到它，不管怎么样也得找到它！
得作相当详细的说明才能使侦缉长完全明白“伟大的木姆里克”是什么玩艺儿。询问以后整理出来的记录却十分简短：“利桑德尔自称，七月二十八日午后她到城西那块荒地拿一块所谓‘伟大的木姆里克’的东西。”
“她这就来了，”面包师傅说了一声，“我可以在场吗？”
警察比耶尔克把还有一股油墨气味的报纸交给侦缉长时十分生气。侦缉长一读这篇报道就勃然大怒。
“说实在的，这只是一张小纸条。”埃娃－洛塔重说一遍，想安慰他。
“请你说得更明白一点。”侦缉长说。
“没有，”埃娃－洛塔说，脸色发白了，“一刻钟以后我问凶手……凶手。”
侦缉长睁大了眼睛。又是一件没想到的事！
“Dod－i－qoq－iu－yoy－i lol－i－mom－ian（地球仪里面），”卡莱回答说。
埃娃－洛塔的眼睛暗下来，她觉得难过。噢，接下来发生的事最难说了。
“去拿‘伟大的木姆里克’。”埃娃－洛塔噘着嘴回答。
说干就干。三个朋友一下子顺着绳子滑下去，跑到河边，过了埃娃－洛塔专为玫瑰战争搭的小木板桥。然后走捷径上西克斯滕的汽车房去。
“我说大名鼎鼎的小埃娃－洛塔，再给我一块巧克力糖吧，你就会加倍有名了。”
“那你呢，你在什么地方？”
警察们已经撤消“庄园”的戒严。可在此以前，“伟大的木姆里克”已经从封锁圈里给取走了。取走“伟大的木姆里克”的无上荣誉属于警察比耶尔克。在阳台上盘问时她不得不说出“伟大的木姆里克”的秘密，接着安德尔斯把比耶尔克叔叔拉到一旁，问他是不是可以帮个忙，把“伟大的木姆里克”取出来。比耶尔克叔叔很愿意效劳。说实在的，他也很想看看这“伟大的木姆里克”是什么玩艺儿。
他们上楼进了房间，主人得意洋洋地带他们来到窗口。
“你把它放到哪儿去啦？”侦缉长屏住了气问道。
“对！你知道，放在汽车房里随时可以在手边派用处。”西克斯滕解释着，开始向卡莱炫耀他的宝贝。
警察比耶尔克好象说得对——这孩子的确实事求是！侦缉长知道他得改变口气，跟埃娃－洛塔说话得跟大人说话一样。
“这个男人什么样子？你记得的都说出来吧！说出所有的细节。”
埃娃－洛塔断定凶手不可能是他们城里的人，不然她就认识他了。这时侦缉长问她：
“我说我是来给他唱催眠曲，并且看看睡着了有没有踢掉被子的。”
就这样“伟大的木姆里克”在警察的保护下离开了倒霉的避难所，回到白玫瑰司令手中。它如今放在顶楼上白玫瑰骑士们经常收藏宝贝的五斗柜抽屉里。不过它是暂时放在那里。预定很快就把它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去。
侦缉长想了想，同意了。只是有一个条件，就是面包师傅不要开口，询问时怎么也不能打岔。
“我不记得了。”埃娃－洛塔最后说。
埃娃－洛塔和卡莱点头赞成。这件事自然要西克斯滕睡着了，然后钻到他的房间里去干，——他们又将得到一分！
“怎么，您认为‘伟大的木姆里克’是在树上长的吗？一个个世纪下来，世界上就只有一个‘伟大的木姆里克’，阿门！”
“我想出来了，”卡莱叫道，“咱们把它藏在哪一个红玫瑰的人家里。”
“它应该藏到一个更特别的地方。”他建议说。
“为什么你不闭嘴呢，啊？”西克斯滕回答说。
侦缉长站起来，拍拍埃娃－洛塔的脸蛋。
“依我看，我们已经把一切都看过了。”安德尔斯另有所指地对埃娃－洛塔说，她这才轻松地离开了窗口。
安德尔斯不动声色地回答：
“你这是什么意思？”西克斯滕很生气。
“白白地争吵干什么，”西克斯滕说，“跟我上我的房间去一趟，我让你们看到这个水塔，叫你们大吃一惊！”
“你也许念过借据上的名字吧？”侦缉长问。
侦缉长认为，要紧的是，不要让小姑娘在询问时觉得心慌，不询问时她已经够害怕的了。好在警察比耶尔克跟他们在一起：他在这里工作，认识这个小姑娘。为了使小姑娘觉得这只是一场小小的友好谈话，所以询问放在她家洒满阳光的阳台上，而不是在警察局里进行。侦缉长认为陌生环境总会使孩子紧张的。为了不使小姑娘担心，她讲的话不用笔记而用录音机录下来。她把她知道的一切讲了以后可以很快忘掉。忘掉世界上有这么可怕的事情。侦缉长就是这么考虑的。
“很好很好，您就留下吧。有爸爸在身边，埃娃－洛塔会感更安心些。要不然她会更怕我。”
“半夜在满月的月光下，”安德尔斯用从未有过的最阴沉和闷哑的声音说，“‘伟大的木姆里克’将重新恢复它的太平。这件事该由我来做！”
埃娃－洛塔明白以后就拼命地想。她记得她当时拿着借据站在那里。她记得正在这时候传来一声可怕的响雷。可往后怎么样就一点想不起来了……当然，只除了后来那桩最可怕的事。她实在想不起来把这借据弄到哪里去了。埃娃－洛塔用泄气的声音向侦缉长承认了这一点。
侦缉长于是抓住她的一只手，激动地、有条有理、一五一十地向她解释：借据是一张十分重要的纸条，那上面写明借了某人多少钱，保证偿还，还一定要签上自己的名字。谋杀格伦的人显然因为还不出钱才这么干。他冷酷无情地杀死一个人，正是为了拿走埃娃－洛塔认为无所谓的借据。他落掉的纸条上写着他的名字。现在埃娃－洛塔明白了，她怎么也得设法想出来，她把这张借据弄到哪里去了。
卡莱笑起来。
五斗柜上面有个地球仪。安德尔斯和卡莱同时想到它。当然是这个地球仪！他们反复地看，彼此用力地点了点头。
“看见了，”埃娃－洛塔点点头说，“我看见了……格伦老头……还有一个人……”
安德尔斯唱道，接着说。“为什么你不给它加加油呢，啊？”
“你别装傻了，你已经够傻的了！”面包师傅说，他无疑是对的。“你怎么不明白，这个人杀过一次人，在他认为有必要的时候，他会再干一次的。你乖乖地把埃娃－洛塔的姓名和地址告诉了他。你本该同时打电话给他，让他快点来电话约定时间。”
她跟安德尔斯和卡莱坐在顶楼上读报。
门儿叽叽嘎嘎响，
“Non－a－lol－I（哪里）？”埃娃－洛塔着急地问。
“当然捡起了。”埃娃－洛塔说。
“别叫别叫，贝波，”西克斯滕安慰它，“不过是三个小傻瓜，他们要从我房间的窗口看看自来水塔。”
白玫瑰方面的人回到自己的司令部。地点选定了，只差决定什么时候和怎样把“伟大的木姆里克”藏到那里去。
侦缉长没孩子。他为这件事现在心里谢谢老天爷。
“‘美丽的小埃娃－洛塔今天无忧无虑地在她父母的园中花丛里游戏！’他们怎么会让这种胡话登在报上的？”
“噢，你这双聪明的眼睛看见过多少事物啊，‘伟大的木姆里克’。”他说。现在安德尔斯比任何时候更相信这护身符的魔力。
最近她名副其实地埋在糖果中了，寄给她的糖果是那么多。编辑在他的报道中写得对极了：“在这些日子里小埃娃－洛塔大名鼎鼎。四面八方，认识和不认识的人都寄礼物给她，向她致意。我们周到的邮递员彼得松给她送来水果糖和巧克力糖、玩具和书籍。无数的朋友对这位小姑娘深表同情，因为她无意中介入了这么不愉快的悲剧。”
“这个……这个我不能告诉您，”她说，“这是秘密。我去执行秘密任务。”
“他有小胡子，”埃娃－洛塔说。“还有黑色的长头发，头发垂到脑门上。他岁数不太大，脸相当讨人喜欢。只是他样子看来很害怕、很凶。他离开我就跑起来。他急急忙忙，丢了一张借据也没注意到。”
“对，没说的，象风景画一样。”西克斯滕说。
“坦白地说，我很怀疑这小姑娘——她好象叫埃娃－洛塔吧——会告诉咱们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她告诉我们的话未必能使咱们的破案工作有什么大进展。孩子们不会作实事求是的观察。他们想象力太丰富了一些。”
“在这儿。”从阳台顶上的平台上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侦缉长非常奇怪，抬起眼睛，看栏杆上面露出两个脑袋——一个淡黄头发，一个深色头发。
“你们再想看水塔，那就请来吧。”他只是有礼貌地说了一声。
“你详细说说，你怎么看见他们，在哪里看见他们的？”他说。
她抬眼看着西克斯滕的房间的窗子，用天真的样子问道：
他拉开五斗柜抽屉，亲切地看看雪茄烟盒子里在棉花上放着的“伟大的木姆里克”。
埃娃－洛塔抿紧嘴唇。
“没有，”埃娃－洛塔说，“不过我既然看见一个人钻到矮树林子里不见了，接着另一个人跟着他钻进去，随后过了几分钟我发现第一个人死了，那我自然疑心这第二个人了，不疑心他还疑心谁呢？当然，格伦老头也可能绊了一交，倒下来摔死了，可我还得有证据证明这一点。”
“我一定得说吗？”她问。
“你的小房间不错。”他们对西克斯滕说，好象他们过去没上这儿来过成百次似的。
好，他就这样把一切不该写出来的东西全都写出来了。
“好，你把一切都告诉我们吧，”他说，“你当时在谋杀现场……你昨天白天到过‘高草原’不是吗？你孤零零一个人怎么会上那儿去的？”
“没什么别的意思，我只是说：整个水塔都能看见可不简单。”埃娃－洛塔说，讽刺地笑起来。
“埃娃－洛塔可是个十分实事求是的孩子。”比耶尔克说。
这天早晨天气很好。经过昨天一场雷雨，如今空气干净新鲜，园子里的玫瑰和芍药给冲洗得干干净净，山雀在屋旁的老苹果树上快活地唧唧啾啾。阳台上咖啡气味香喷喷的。舒适极了！很难相信桌旁的三个人是执行任务的警察，正忙着调查杀人案件。在这样安静的夏天早晨，叫人不愿相信有这种事情。
“它们不是挂着的，”埃娃－洛塔说，“它们是从窗帘里面露出来。凶手穿着。”
只好在新鲜空气里喝果子汁。
“你怎么啦？”埃娃－洛塔很吃惊。“要咱们乖乖地把它奉送给红玫瑰的人吗？”
西克斯滕慷慨地请敌人们坐下来喝果子汁。敌人们也不用西克斯滕再劝，可狡猾得象蛇的安德尔斯说：
“十年以前我就不玩洋娃娃了。”埃娃－洛塔说。
“胡说八道！”安德尔斯和卡莱坚决地附和她的话，“从那里什么塔也看不见。”
“不，见过……见过一部分。”她补充说。
“我尽力做到。”埃娃－洛塔答应说。
“当然是格伦老头的，还能是谁的呢？”埃娃－洛塔说。
编辑很喜欢这样的开头。接下来他大书特书埃娃－洛塔何等聪明，对凶手作了何等详尽的描绘。当然，他没有直接写出“凶手”这个字眼，而写作“一个看来对秘密的谜底心中有数的人”。他还引用埃娃－洛塔的话，说她只要再碰见这个人就能把他认出来，还着重指出，小埃娃－洛塔.利桑德尔最后可能使没有人性的罪犯受到应得的惩罚。
“还用问，”埃娃－洛塔用嘲笑的口气说道，“你是说看到水塔了。而且你很高兴，对吗？”
安德尔斯经过充分的考虑以后，认为把“伟大的木姆里克”藏在古城堡的井旁还是不太妥当。
“怎么？”卡莱扫兴地拉长声音说，“现在你把它放在汽车房里？”
这可实在不象样。
埃娃－洛塔于是讲那天晚上怎样爬上格伦老头的屋顶。可怜的面包师傅担心地直摇头。还说小姑娘文静呢！
“好，”他说，“凶手穿着的长裤从窗帘里面露出来。谁的窗帘？”
埃娃－洛塔忸怩不安地缩起身子。
安德尔斯和埃娃－洛塔终于明白了卡莱的天才主意，对各种可能性作了热烈的讨论之后，他们一致决定把“伟大的木姆里克”藏在西克斯滕的房间里，为此得马上到他那儿去找个合适的地方。
侦缉长又看看自己的同事们。昨天询问“骗子岗”格伦的邻居，查明这老头放高利贷赚了不少钱。许多人指出晚上有些神秘的人物上他家，虽然不常有。格伦显然宁愿跟他的客户在城外见面。在他家里搜出来许多借据，名字不同。警察记下了所有的姓名，以便找到他那些秘密的客户。其中一名有可能就是凶手！侦缉长一开头就猜测谋杀原因：有人在债务上有麻烦，决定快刀斩乱麻。对，很可能就是这样。凶手走这步棋，当然要彻底消灭一切对他有危险的字据。
“一点半。”埃娃－洛塔回答说。
“从你的房间里往外看，风景准不错吧，对吗？”
埃娃－洛塔开始想。一片寂静。只有苹果树上的山雀继续啾啾地叫。
“Bob－ang－joj－i－lol－e（棒极了），”埃娃－洛塔听了眉色飞舞。
安德尔斯和埃娃－洛塔哈哈大笑，笑得呛起来，连果子汁都走岔了道。埃娃－洛塔明白，他们今天要进西克斯滕房间的话，没有女人的狡猾可办不到。
“真的，现在也看得见。”永远忠于自己首领的本卡附和说。
“你早，小莉萨－洛塔！”侦缉长活泼地说。
“你怎么知道，你看表了吗？”
“对，请来吧。”荣特附和说，他栗色的眼睛讥笑和傲慢地看看他们。
他们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邮局局长的园子，西克斯滕、本卡和荣特正坐在那喝果子汁。安德尔斯宣布快活的消息，说埃娃－洛塔再也不拒绝携带武器，玫瑰战争又可以爆发了。红玫瑰的人极其满意地听完这个消息。埃娃－洛塔决定更象女人一点这件事曾经使他们十分伤心。他们从来没有象近几天那样寂寞过。
“马上就看得出您不是这里人，”埃娃－洛塔说，“一见走路的样子，这里人人都能认出格伦老头。难道不是这样吗，比耶尔克叔叔？”
“脏狗！”本卡最后说了声。
“怎么样，没话说吧？”荣特也得意洋洋地说。
这一天埃娃－洛塔再也没玩。
西克斯滕一听卡莱的话，他的脸马上亮堂了。
侦缉长向比耶尔克转过身来。
“后来呢？”侦缉长问。
比耶尔克说得对。是个很实事求是的小姑娘。
“对对，当然，是埃娃－洛塔！请上这儿来坐下，小埃娃－洛塔，咱们谈谈。只稍微谈谈，接下来你又可以玩你的洋娃娃了。”
“这‘一部分’是什么意思？”
“我想得出来，”埃娃－洛塔说，“要是那些树矮一点，你大概就连水塔也看见了。”
“真能看见吗？我怎么也不相信！”埃娃－洛塔挑衅似地顶他说。
“你要看枪吗？”他说，“好，你等一等。”
“能，”埃娃－洛塔轻轻地说，“我能从几千个人当中认出他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