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不过也没办法了，听天由命吧。”
“什么时候来着？啊，可能是第二天吧，我是看电视新闻才知道的。”
“嗬，实验？什么实验？”
“好像没有羽毛球啊，看来羽毛球适合二流运动啊。”汤川说。
“这个推理其实并不难，只要把答案一个个串起来，谁都会得出结论的。”汤川面无表情地啜了一口速溶咖啡。
“没什么别的情况了？”汤川将添了水的水壶放在火上，问。
“细谷这个人喝醉了，可以说处于半睡半醒状态。这种状态的人一股都迷迷糊糊的。他迷迷糊糊地梦到了自己的恋人。忽然，他从梦里惊醒，于是就打了电话，恰好这时她的房间也刚好出事了。”
“不用了。”肯定又是速溶咖啡，草薙把这句话咽了下去，“不过一旦媒体嗅到这件事，他们肯定又要大做文章，把事件渲染成灵异故事。这样行吗？”
“您很吃惊吧？”
“理应如此。”汤川板起面孔答道。
“还用说吗？肯定是为了让那个人看到幽魂。”说完，汤川摇了一下头，“不对，到这时就不能说成是幽魂了。”
“是吗？”
小杉被逮捕后不久，草薙曾来过这里一次，当时只是来盘问还在看家的山下恒彦，山下说的话，和小杉的供词相符。
赖子把卖克风提到嘴边。
“长井清美倒在了洗手间里。织口不二子马上就报了警。”
“是呀，明天就出发了，我还什么都没收拾呢。”清美吐舌。
早点挑明就好了。想着想着，时间己过去了很久。
“噢……12月17日，多磨公墓。”
“是吗？但是案件发生在这个月10号和11号之间的深夜，听说1O号那天你们俱乐部没休息。请问当时您去哪里了？”他用很平淡的语气，抛出了这个其实是很尖锐的问题。
“怎么了，这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吗？”草薙追问道。
“是因为这个打击，您才请假休息的吗？”
“但正是由于幽魂的出现，小杉的罪行才被发现的啊。”
她不停地说着这样的话，把小杉的自尊心撕得粉碎。他还看到她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于是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响起了……
“性质？”
“没错，但是，半夜开车经过那个地方的女运动员不就有限了吗？”
“什么……”
细谷到现在还后悔，当时怎么就没有直接了当地告诉他，这种类型的女孩子不适合他。如果当时那么做了，事情就简单多了。可他没有那么说，而是鼓励他：“那就努力试着去表达自己的想法吧。”
“那是当然了。他肯定是在事前就把痕迹消防了。”
“你的意思是，这些也是小杉计划好的？”
“好像是熟人的猫，一周前寄养在他这里。这次突然有采访，他就托我看家。与其说是给他看家，倒不如说是照顺猫。”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恋爱的事，早晚会被他知道的。”
“新加坡？”
“如果把这件事和这次的杀人案联系到一起的话……也就是说肇事车主是小杉？”
“不会是另寻新欢一起去吧？”
草薙说得没错，所有这一切都源于那个寒降夜晚发生的事故。
“嗯。真的。”
“可是，这能行吗？”
她马上下车查看了情况。倒下的是一个男子，看起来已经不会动了。他已经死了。
“现在还没掌握准确的数字，估计最低也有四五百万。她好像四处找人借钱。看她房间的摆设就能看出她生前比较奢侈，是个名牌迷。”
他大吃一惊，在接下来的一瞬间，另一个意外向他袭来。
“小杉今天傍晚走的，说是结束了采访就要开车去大阪，明天早上还有采访。看来做体育记者也挺辛苦的。”山下喝得已经有些口齿不清了。
“根据看照片的角度不同，有时能看到那样的东西——仅此而已。”
“那个家伙还真是个死心眼。”
“从现在的情况看，应该是冲动杀人吧？但是，真实情况是否如此呢？”
这时房间的灯熄灭了。
“只要是我喜欢的都行？当真？”清美的表情发生了些许变化。
“当然是案件的疑点了。虽然看起来这是一起非常简单的案件。”
“喂，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啊。你没听到吗，事情暴露的起因是细谷看到了清美的身影，那时是半夜1点，而事实上当时清美已经被小杉杀了，这一点你怎么看？”
草薙来到了坐落于新桥的“TaToo”俱乐部，就是长井清美以前工作的那家酒吧。时间是下午6点40分，店里还没有客人。
她的心情总算变好了。凝视着她小魔女般的笑脸，细谷端起咖啡，没加糖就啜了一口，心想，这就是迷上一个人的坏处吧。
“你可得快点，我信用卡上的透支越来越多，正愁着呢。”清美的语气甚至听起来有些天真。
“多磨公墓……她还给你看过什么照片？”
“没问题。她手腕上有一道伤口，不过很轻。应该和本案无关。”
细谷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是那个家伙吗？”
“不过没关系，我找到了那份证据，找到后马上就销毁了。她手腕上的伤口，也已经被我伪装成了以前的旧伤口。”
“我这边……”赖子把情况说明了一番。家里会有两个人看家，这一点小杉也没有料到。
“确认过了，两眼裸视都是O.7.”
赖子低下了头。她心里想着如何扭转这种被动局面。但是，面对这个肯定已进行过缜密调查的刑警，怎样才能辩解清楚呢？
草薙开始读汤川指的地方，最初有些吃惊之后变成了兴奋。报道是这么写的：18日午夜零点45分左右，府中警署接到报案，在府中市××市政道路上，有一个男子倒在路上。警察赶到了现场，认定该男子60岁左右，是被汽车车撞倒后死亡的。该男子是由于头部受到了重伤而当场死亡的。警方已经将其列为肇事逃逸事件，正在展开调查。据警方调查，该男子是在准备横穿马路时被车撞到的。事故现场在多磨公墓附近，夜间基本没有行人经过。
“在七环上，正坐出租车往北去呢。”
“怎么？”草薙睁大了眼睛，“难道真凶另有其人？”
细谷想了一会儿，又拨了另外一个号码，这是织田不二子的电话。不二子是清美的朋友，她们住在同一幢公寓里，在同一家店里上班。细谷有一次和她们一起去唱卡拉OK，要了她的手机号码。
“去年12月？那就是4个月前了。”
“行了，知道你博学多才。这和女性有什么关系？”
怎么回事。——他心里有些不安，头脑陷入了混乱。按说，清美是不可能来这里的，她一直都在躲着小杉。
“噢，”清美张嘴点头，“有几次拍到了像是那样的东西。”
清美？
但是小杉所构思的，却是一个欠斟酌的计划。他想先接近清美，混熟后再夺回赖子肇事逃逸的证据。但对于缺乏同女性交往经验的他来说，这不知有多难。
1个月前，小杉联系到他，说他发现了一家新店，邀清细谷下班后去喝一杯。细谷颇感意外，因为以前很少听他说出这样的话。
“之后再和你解释。麻烦你能不能去一下清美的房间？”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和你很投缘。”去了第一次宾馆之后，她这样说。
“哇，了不起。想不到原来那么讨厌理科的你，也能这么说了？”汤川拍着草薙的肩膀走出了房间。随后他下了楼梯。草薙一边品味着被他捉弄的滋味，一边跟在他身后。
“辛苦你了。”
“我不是向你道过歉了吗——噢，给我来杯咖啡。”细谷对服务员说。
小杉拼命向他表白自己的爱意，还坦诚地说，他希望和她认真交往而不是游戏，是以结婚为目的的。
可能是因为黑暗程度超出了想象，加上细谷确实也有点喝高了，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失去了平衡，晃了两晃，他的膝盖跪在了地面上。
“啊……”
“草薙，看来这个案件，可能有必要从头开始重新搜查一遍。”
但是警察并没有出现，倒是长井情美出现了。
“如果幽魂的出现是计划好的，那这或许也是吧。”说完，汤川用中指扶了扶眼镜，“不，应该说，毫无疑问是计划好的！”
细谷第一眼就被她吸引住了。但从小杉的神情看，也不难看出他经常来这里的原因。很明显，小杉也对清美产生了强烈的好感。一向在女性面前沉默寡言的小杉，此时却在努力地吸引清美的注意力。
“另外，案发当晚，小杉要去大阪采访，这是出版社的安排没错。不过好好琢磨的话，就告发现这不是突发性采访，小杉应该很早之前就知道要在这个时候采访了。”
“就是这么一回事。”讲完这段长长的故事之后，草薙在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基本上和你的推理一致，我算服了你了。”
“刚才我从您的办公室那里了解到，案件发生的笫二天，您没有来上班。这对于首席教练员的您来说，可真是很少见啊。”虽然他语气比较柔和，但却不留任何余地。
“我从山下和细谷那里了解到，他好像没什么女人缘，甚至至今没有和异性交往过。听说只有和女运动员说话时他才不会紧张，并且谈的都是些体育竞技方面的话题。”
“哈哈，”汤川大声笑着：“我总是和你的科长比较合得来。”
看着即将做空中转体两周半动作的前田千晶，金泽赖子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千晶抬起右腿，跳了起来。旋转的动作不错，但是着地时有些不够平稳。
“我觉得这只是个惊人的巧合。”他停止了转动冷静地说。
被细谷忠夫那么一说，织田不二子一头雾水地出了房间。不二子住在公寓的三楼，而清美的房间在五楼。如果这时候地坐电梯的话，情况就会完全不一样了。但这时她偏偏选择了爬楼梯，她打算爬上五楼。
“这我怎么知道啊。可我们不就是为这个来这里的吗？比如关于眼睛错觉的实验……”
听到汤川的问题，草薙叹了一口气。
“只有这张。她说还有几张，但没有拍到像幽灵的东西。”
小杉的住宅是一栋很老的两层小，楼和邻居家一体相连。室内是两室一厅一厨的格局。用小杉的话说，固为还有个小院，所以很有单门独户的感觉。
“你忘了吗，你曾说过，小杉只和女运动员能搭上话。”
“是那么回事。遗憾的是，我们出场的次数并不多，并且等我们赶到现场时，已经查到犯人是谁了，逮捕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小杉与被害人相识的契机，就是因为他去了那家酒吧吗？”
“这真是个典型的犯罪，噢，应该说是典型的杀人案吧。”汤川的表情非常认真。
小杉和细谷从大学时代起就是朋友，虽然在不同的院系，但都是橄榄球队的队员。转眼间，他们毕业快10年了，但一直保持着交往，每月至少见一次面。
“你不满意吗？”
“关键的地方在后面。是小杉自己主动要求把猫寄养在他那里的。夫妇二人本来已经说好将猫寄养在他们世田谷的亲戚家中，因为小杉强烈提出要求，他们考虑到寄养在家附近更方便，就交给了他。当然，之前这种事一次也没有过。”
1
“关于猫和帮他看家的人，有什么发现吗？”汤川问。
“刺啦？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那么，你把案件原委都告诉我，目的是什么？我觉得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啊。”
听细谷这么一说，她顿觉意外。考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这家伙够让人意外的。这曲子不是《沉睡森林的美女》吗？和他搞体育完全不符啊。”
“肯定是被小杉清除了。你们这些警察也一定认为她是被掐死的，根本就没有做血液调查。”
“凭感觉，这不像是预谋杀人。”
“到底是什么？你急死我了。”
“怎么了？”汤川问。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那天干了什么坏事吗？”
“但事实上，他是将对方掐死的啊。”
赖子来到窗前，想窥探下里面的情形——到底是谁在里面。
“请恕我直接进入正题。您认识犯罪嫌疑人小杉浩一吗？”草薙问，“还有他出事的事情，您如道吗？”
“原来如此，”汤川点头，“继续说下去。”
“结果怎样？”
“啊，不用着急。”汤川脸上浮现出浅笑，张望着厨房里的橱柜。
“确实如此。”草薙揉了揉鼻子。
在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细谷听她说她迷上了摄影，还给他看了几张作品。拍得倒是不错，但也没什么特点。细谷心想，她也就是凭着时尚感在按快门，至于她的梦想——办一个个人摄影展，细谷认为那太不靠谱了。
“先别管这个了，赶紧想着怎么揭开幽魂之谜吧。”
“以后再跟你解释。你先看看这个。”汤川指着电脑屏幕。
当然，小杉对两人的关系毫不知情，不仅如此，最近他还在电话里对细谷讲“终于要捕获她的芳心了”之类的话。但是用清美的说法则是“与以前没什么变化，他只不过是一个顾客罢了”。
“什么服装？”
“是恋人。”汤川说，“不惜杀人也要保护的对象，肯定是他心爱的女人了。”
他揉了揉脸，刚想站起来，就在这时——在面向院子的窗前，站着一个人，那个人一直盯着房间里面。
“先别说这些了，查看这里有什么用啊。细谷是在一楼看到被害者幽魂的，我们还是赶紧下去做实验吧。”
“什么啊，这是？”
“我要去向科长汇报了。”草薙看了看手表站了起来。
“他给你多少看家费？”
他取出手机先给她房间里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又打她的手机，结果还是一样。
“啊，我只是想把音量调低一点……”草薙解释道。
“下次想看看吗？不过也没什么好看的。”
“那我来告诉他？”
将清美的死伪转成自杀，听起来就很危险——他先埋伏在清美家门口，等她回来后用进药使她昏迷过去，再用她的钥匙开门进屋，找出赖子肇事逃逸的证据，最后再把她的手腕割开，把她浸在浴缸里。
“嗯，不好意思，我得马上回去了。”
“喂，你好。”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明显不是小杉。
“不过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她那种类型的女孩子，应该怎么追呢？”小杉挠着一头短发问细谷。
“我记得你说过要为旅行做准备，对吧？”
“接下来，在他处理现场的过程中，被害人醒了过来，小杉情急之下就掐死了对方——这种推理如何？”
“也就几米远的距离吧？我原来想，他可能是把干枯的芒草看成幽魂了，不过就这么点距离，应该不会看错。你有没有查过那个细谷的视力情况？”
“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调皮地看着细谷，“其实啊，我以前有一次还特意想拍这样的照片呢。”
“这套设备不错，是去年刚出品的新款，别看它外形简单但据说重音效果非常棒。”说完，他插上电源，按了CD的播故键，听了音箱里流淌出的曲子旋律，汤川颇感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同时，她开始考虑让他一个人承担所有罪名的可能性。
那天晚上，小杉在长井清美的房门口等她回来。快到11点时她回来了。
“欠债？”
“不，犯人可能不会变。但是，案件的性质可能会彻底变化。”
“你还记得是怎样的照片吗？”
“据说他一开始否认，而当我们暗示他有目击证人时，他就老老实实交待了。”
草薙的视线在画面上游动着，眼睛看得有点痛。正当他准备揉一下眼皮时，一行文字跃入了他的视线。
“命中注定？……”汤川一边轻轻摇着头一边进入了室内。最初吸引他目光的是放在柜子上的组合音响。
她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人在那种地方突然横芽马路，而且当时赖子满脑子想的都是最近状态不佳的前田千晶的事，所以她踩刹车时晚了零点几秒钟。借助前灯的光线她看到有个人被撞飞了。
把清美送到家以后，细谷在出租车里拿出手机，在通讯录中找到了“小杉浩一”这个名字。
“也就是说，”汤川在电脑前抬起头来，“寄养猫和外出采访赶在一起，很可能是小杉早有预谋的事情。”
“速度太慢，起跳力度也不够！”
“你是说就在同一时刻，碰巧他的恋人被掐死了？”
“我以前没养过猫，还担心能不能照顾好呢。不过现在看来没什么问题，它很乖，自己懂得怎样大小便。”
房间角落里有一只白色的波斯猫，以前倒没听小杉提过他养猫的事情。
“比如拍到幽灵什么的。”
“对啊，没准什么时候就有可拍的呢。”她把相机放回包里。
“这方面我们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小杉和长井清美之间就是酒吧的顾客和女招待、求爱的男人和被求爱的女人之间的关系，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了。”
“如果不是小杉又会是谁呢？是小杉的家人吗？还是……”
“真的？”
“每天晚上都会做恶梦，梦到死者的幽魂在追杀自己。”
“喂！”电话里传来不二子的声音。
“去清美房间？现在吗？为什么？”
赖子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面对的是草薙柔和的眼神。
将一楼看过一遍之后，两人上了二楼。二楼有一间六张榻榻米大的房间和一间四张半榻榻米大的房间。四张半大的那间被用作卧室，里面只有一个不大的衣柜。壁橱里放着有些发旧的被子。另一间西式房间是工作室，电脑桌、写字台、椅子等被书架包围着，书架上摆放着几个文件夹，文件夹的夹背上都贴有标签，上面写着“职业棒球”、“大学橄榄球”、“田径”等条目，还有“花样滑雪”、“击剑”等体育文件夹。
“原来死者有欠款啊……”一阵自言自语之后，汤川又问道，“死因没有问题吧？”
“草薙，你有小杉的照片吗？”
“在当前经济这么不景气的情况下，这话听起来确实够奢侈的，不过也没什么微妙的啊。”
“嗯。”
细谷叹了口气：“早说清楚，让他死心岂不更好？否则对他来说也不好。”
出了“TaToo”之后，草薙并不急着回搜查总部，而是去了帝都大学。科长虽然对他提出的重新调查作案动机的意见表示尊重，但是大家普遍认为这个案子已经结了，再回去调查也只是看其他搜查人员的白眼。
是吗，草薙嘟囔着。
“不满意也没办法啊。否则就只能解释成幽魂作怪了。”
2
“嗯，是小杉家……啊，你是细谷吧？”
“所以我才说，这是个令人吃惊的巧合。”汤川回答。
响过两遍之后，有人接了电话。
“我检索了一下报纸上的报道，你把这个读下吧。”
“也许吧。不过我倒觉得不是什么难事。不管怎么说范围是很有限的。”
两人还商最好，在赖子见到山下后，要尽量露出忧郁的表情，告诉山下她是来找小杉商量借钱的。这都是为了制造小杉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同时也是为了将清美的自杀伪装得更加逼真。
“不是，杀成了。”停顿了一下，他又说，“我把清美杀了。”
“刚开始听了你的介绍，我有几个地方不明白，首先是被害人把小杉让进房间这一点。不管被对方怎么纠缠，我觉得一个年轻的单身女性都不会把自己不喜欢的男性让进自己的房间。所以我认为小杉是强行进入了房间。”
“好吧。”细谷拿着剪报站起身来，走出店门，用手机给那家法国餐厅打电话预约，他期待着电话那边传来诸如“今天预约已满”这样的回答，不过由于目前经济不最气，他很容易就订到了位子。
“是体育记者小杉浩一。刚才已经介绍过了，他是细谷的朋友，一直在追求着长井清美。小杉的名字进入搜查视野时。那个家快正驾车行驶在东名高速公路上（东京至名古屋——译者注）。当然了，要逮捕他并不难，已经掌握了他的行踪，只须在大阪布置下搜查人员就可以了。”
“喂。请问这里是小杉家吗？”
“哦。”汤川点点头，之后动了动嘴角，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
“你这样不管什么都乱拍，偶尔也会拍到一些怪东西吧？”坐上出租车后，细谷问她。清美住的公寓在高丹寺，细谷总是先把她进回家，然后再回自己在练马的家。
我必须顶住——赖子心里想。这一步顶不住的话，一切就没有意义了。“我只是身体不舒服，和小杉没有任何关系。”
“逻辑？”
细谷向门口走去，然而，可能是由于双眼还没有适应黑暗，再加上喝醉了，他的身体不断地左摇右摆，撞在旁边的东西上。开了门之后他光着脚跑了出去。
两人一边回忆往事一边接连喝着啤酒、威士忌、日本酒。看家还有这个好处：冰箱里的食物可以随便吃，酒可以随便喝。冰箱里放着很多大瓶的啤酒，还有一瓶未开封的威士忌和一瓶日本酒。
“警察早晚会找上门来的——”这种想法此后一直支配着她的内心。
听到对方的声音和语气，细谷也猜出他是谁了。
“这样一来，岂不要影响你们的友情？”清美笑着说，给人的感觉是她并非担心而只是好奇。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说，长井清美拍到了肇事逃逸的瞬间？”
“没什么特色的小平头。”
草薙歪起嘴角挠着腮。
在“滑冰训练场”里练习滑冰的中小学生，加起来有20名，其中中学二年级的前田千晶表现最突出。可以说，赖子把赌注都押在了千晶身上。无论怎样，她希望能让这个孩子有朝一日站在世界舞台上——她打心眼里这么想。
“是呀，你能这么做可帮了我太忙了。”
长井清美穿着黄色套装在等人。这种黄色容易让人联想起柠檬，是清美最喜欢的。
她马上意识到还有另一个人在，同时感到有些焦虑。如果里面不只一个人的话，危险系数就会增加。
这样下去可不行，一辈子都会被她死死缠上的。苦恼之余，赖子找小杉商量。她和小杉1年前开始有了特殊关系，但是两人一直牢牢保守着秘密。
既然他这么说了，赖子也只好顺从。所有的责任原本都在自己身上。
当时房间里还到处都是啤酒瓶和装小吃、点心的包装袋。看来山下走之前把房间收拾了一遍，今天室内比较整洁于净，那只白色的波斯猫好像也还给了主人。
从店里出来后，细谷一问，小杉马上就坦白了。他要想方设法去追她。
“我们考虑，你是为了给小杉制造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
回到座位，他向清美做了报告，清美眼睛一亮，莞尔一笑。
想到这个时候装糊涂并非上策，赖子答道：“嗯，知道一些。”
即便如此，小杉仍不死心，还恳求她尝试和他交往一段时间，他会让她感受到他的魅力。
“我想起来了，她说过，是圣诞夜前1周拍的，也就是12月17日，我记得她说她心仪的男人遨请了别的女人一起过圣诞前夜，所以她很郁闷，就一个人开车去兜风，路上想起顺便去拍拍幽灵的照片。”
“是我杀了他——”她浑身的血液开始逆流。
听到这里，汤川端着咖啡勺，一言不发，暂时陷入了沉思之中。不一会儿蒸汽从水壶嘴冒出来，发出“吗呜”的响声。
“你是说，他把什么东西错看成清美了？”
“那你拍到了吗？”
长井清美就在这家店工作。看到小杉，她马上走过来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虽然她不是很漂亮，但有着巧妙地融清纯和妖艳为一体的气质。当时她也穿着黄色的衣服。
“等把预谋杀人的内容弄清楚之后，这个自然就明白了。你们首先应该考虑的是杀人动机。故意杀人这种情况，必须有狠强的动机。”
看到这里，她心里筑起的那道防线终于崩溃了。
“我们的结局会怎样呢？”
听完草薙的话，汤川坐到电脑前，快速操作起键盘和鼠标。因为显示器背对着草薙，所以他看不到屏幕。不过，即使看到了，他也不能明白汤川究竟在想什么。
“原来如此，看来女性的痕迹也是五花八门呀。”
最后下定决心的是小杉，他说只有让清美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一种办法了。
“听说奥运选手会在非营业时段来这里练习。”
那家店位于新桥，顾客层比较年轻，店内氛围轻松明快。看到接待客人的几名女招待后，细谷就更吃惊了。小杉一向不善于同女性交往，他会来这样的店，实在有些出人意料。
“呵呵，说的也是。”草薙挠挠头。
“应该是吧，只是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
“我不是没有犹豫。正是因为有所疑虑，所以才去看了小杉的房间。在那里，我才确信了他有关系亲密的女友。”
“假设细谷没有喝醉，也很有可能是幻觉吧，不，说成幻觉可能有点过了，或许应该说是眼花，或者是错觉。”
“查了一下，确实有一些地方比较微妙。”草薙拿出记事本翻开，“首先关于猫，它的主人是一家书店老板，是夫妇二人共同经营的一家小书店。他们和小杉比较熟悉，猫也和他比较亲近，把猫寄养在他那里，是因为夫妇二人为了看儿子和孙子，要去加拿大1O天左右，他儿子好像在国外工作。”
汤川笑了：“刺啦。”
听了汤川的问题，草薙点了点头，眼光落到了记事本上。
“等我清醒过来，我发现她已经被我掐死了。”
“唉，这种事情走步看一步吧。”细谷回答。
“因为幽魂其实就在他们的心底啊。”
“换个角度来看，这其实是最简单的推理，本来应该已经被杀死了的女人，在完全不同的地方被人目击，说明其中肯定有什么把戏。这到底是为什么？只能是为了制造疑犯不在现场的证明。”
“清美会死在自己家中，所以他们只会认为，她是回家后换了其他的便服。万一她穿着其他颜色套装的话，我会想办法给她换掉的。”
过了几天，赖子取出了200万存款交给了清美。
“你指的是？”
回过神来之后，她逃离了现场。“对不起，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在心里反复替自己辩解着。
“好苦恼啊，但又不能对他太冷淡。”
“对，说白了，就是一个比较土气的人。”
吃完饭后，清美频繁地看时间。受她影响，细谷也看自己的手表。刚过晚上10点钟。
“嗯，想看。”细谷咽了口唾沫。
“难道不是吗？现实中的杀人事件大都不像小说中那样是经过反复考虑和计划才实施的，大多数都是在发生口角之后。一时冲动才起了杀意的。杀人不是平常事，一般人要做到这一点，不是出于疯狂就是冲动，总之，非常态的精神亢奋是必不可少的。”
5
“你难道不觉得不可思议吗？”
“噢，音响老化的话，声音都会变成那样的吧。”
出了饭店，为了打车，他们走到大街上。马上来了一辆空车，细谷正准备招手，“啊，等一下。”清美叫住了他。
“原来是山下啊，你在那里做什么？”
“对。”
“拧动小杉音响的音量旋钮，就会出现杂音，这种现象用音响厂家的专业术语来讲就是‘刺啦’。可能是因为发出的噪音是‘刺啦刺啦’的吧。”
草薙听了，有些意外地回头看着一脸若无其事的汤川。
“‘幸运照片’是什么意思呢？会不会是她一瞬间抓拍到了什么，然后凭它入围了摄影比赛，得了奖金，又用奖金还了欠款呢？”
“我认为幽魂事件和本案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联系。”
“能行的。我到目前还没有失策过呢。”
对草薙的想法，汤川嗤之以鼻。
“那就是说，幽魂的出现也不是偶然了？”
但是运气并没有站在他们一边。
细谷开始感到胸口发闷。
“那就让司机往左开吧。我等着你。有的是酒，今晚我们就喝个痛快吧。”山下自顾自地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我有最新版的地图。”汤川操作着鼠标，几秒钟之后，屏幕上出现了车京的彩色地图。他把府中市周边放大后呈现在了发着呆的草薙面前。
“但那样不是需要女同犯吗？而小杉身边好像根本没有女性啊，可是你却毫不犹豫地做出了这样的推断。你有什么根据呢？”
“如果只是路过，不是还有更宽的路可走吗？她特意经过这条偏僻小道，说明这附近不是出发地就是目的地。”
“知道了，你喜欢什么尽管点，我请客，就当给你赔罪了。”
“你敢确定没有漏掉什么吗？”汤川问道。他的脸上虽然挂着笑，语气却有几分尖锐，“你说过被害人生前欠了很多钱，这方面你们是不是再好好查一下？另外，还有猫和帮他看家的人。”
“刚才不是说了吗，理由以后再告诉你。总之请你马上去一趟。”细谷冲着手机大喊。
“人家肚子都饿瘪了。”
“或许吧。每到店里休息的日子，他总要打电话来。”
赖子咬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与黑暗中另一个男子的视线对上了。对方还小声地喊道：“清美——”
“过于依赖现代手段，人类会退化的。”草薙嘴里不服气，凝视着画面，“只是，府中地区面积很大啊，拥有企业运动队的公司也有好多家，而且那个女的还可能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只是路过府中而已。”
“这就说不准了，到时候再看了。”
“我好好听着呢，继续。她选择了爬楼梯，结果呢？”
“以长井清美的个性来说，如果她有了这么风光的事，肯定会到处宣扬的。此外，仅仅是入围，可能得到两百万装金吗？”
“不留下指纹这点很重要的。刚才你说你觉得没什么好查的了，我不这么认为。可能你们还得对这个家重新进行调查。”
汤川看着他。
“不好意思，刚要出来，科长突然交待了一个紧急任务。”细谷做着打自己脸的动作，在清美对面坐了下来。他们约定的时可是7点，现在细谷已经迟到了近20分钟。
“啊？”
“你为什么知道扮演幽魂的和犯罪嫌疑人是同谋？”
“如果您能证明这一点就好了。”草薙的眼睛逼视着赖子。
“怎么拍？”
“他只是关注着我们这里的前田千晶，又不是来找我的。”她的声音不由尖锐起来。
“真有光棍房间的感觉啊。”环视着没有任何装饰、缺乏情趣的室内，汤川感慨道。
“但是小杉喜欢的不是长井清美……”说到这里，草薙一下子明白了，小杉接近清美，从一开始就另有目的，“但是在小杉的房间里，也没有女人的痕迹呀。”
“原来如此。”
“简直像个古董，以前的体育俱乐部里也没有这样的男人吧。”汤川苦笑道。他和草薙都参加过帝都大学羽毛球俱乐部。
“还有什么事吗？”细谷问。
“我说过了，我那段时间身体不舒服，那天一直在家待着。”
根据以往的经验，草薙知道，这种场合还是不要冒失地发问比较好。
听草薙这么一说，汤川瞪大了镜片后的眼睛看着他。
说实话，草薙根本不知道汤川为什么会突然对幽魂事件产生兴趣，好像和被害人手腕上的伤口有关系，不过具体是什么关系，他想不出来。
“那好，我有一个非常想去的地方——”
“你指的是？”
“怎么会……”
案发的那个使晚终于降临了。
“请问您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知道他出事的？”
“我想她可能没有机会。小杉打橄榄球吧？对他来说用力捂住对方的嘴，夺下钥匙，闯入对方房间也不是什么难事吧？至少比说服对方进入房间客易得多。如果不是诉诸武力，他就是用了迷药。”说到这里，汤川像是对自己的话予以肯定似的点点头，“对，就是用了迷药，这样，她手腕上的伤口也就解释得通了。”
3
细谷说他没见过那些照片，不过她的好朋友织田不二子有可能见过，所以草薙才来到了“TaToo”酒吧。
“但如果那和她死时穿的在服不一样，警察不会怀疑吗？”
“那是当然的了……”
“这我就不叫白了，和手腕上的伤口有什么关系呢？”
咖啡店很大，人也很多，不过幸亏清美穿着这身明黄色，细谷忠夫才从人群中很快找到了她。
但是汤川没理会他，径直走到音响前，亲自调节着音量旋钮。他每拧一次，音箱都会发出“噼啪噼啪”的杂音。
“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草薙望着汤川的脸。
“啊，那张照片，她给我看了。”织田不二子坐在前台的凳子上，短裙下露出的双腿叠在一起。地指间夹着烟，长长的指甲上涂着银色的指甲油。
“小杉托我帮他看家。不过没什么事可做，正觉得无聊呢。刚好你打电话过来。你出来这边吧。你在哪儿呢？”
她做好了按门铃的准备，但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了轻微的说话声：“喂，山下，你睡着了吗？”——听起来像是这样的内容。
“那不也很好玩吗？看来你需要幽默感。”
“我去了一个传说中的地方，据说只要晚上在那里拍照。就一定能拍到灵魂。不过因为是一个人去的，感觉非常恐怖。”
“有可能。”他像拿着指挥棒一样上下左右舞动着勺子，“带我走一趟吧，到幽魂出现的那个住宅。”
另一方面，细谷在瞒着小杉接近清美。很多次，他一个人去了店里。终于，他向清美发出了邀请，没想到她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汤川拿咖啡勺尖指着草薙：“都是你的坏毛病，总把最关键的地方留到最后，要是先听到这一点，早就想出别的解释了。”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细谷光着脚来到窗前，却不见她的踪影。
“有看得到的，也有看不到的。对了，那两个可怜的犯人现在怎样了？”
“我会尽快告诉他的。”
清美打开Gucci牌的提包，取出一张像是从杂志上剪下来的片断，这是关于一家有名的法国餐厅的介绍，比起味道来，它的价格高得令人咂舌，这方面细谷也有所耳闻。细谷的手头并不宽裕，困此，他眼前一黑，不过他可不想再惹清美不高兴了。
“她看到一个男人从四楼下到三楼，又从三楼下了二楼。那人留着平头，穿着绿色的防寒夹克服。而且织田不二子觉得他的侧面比较眼熟，好像是常去新桥店里的顾客。可能比较慌忙，那个男子没有注意到她。不二子心里犯着嘀咕，来到了清美门前，她按了门铃，没人回应。于是她试着拧了一下门把手，却发现门没有锁。”
虽然隔着花边窗帘，但那个人看起来确实像清美。那身柠橡黄的套装，正是几小时前自己亲眼见过的。那身衣服在院里微弱的灯光下格外耀眼。
她坐出租车来到小杉家附近，做着深呼吸走向了小杉的家门。还有几分钟就到深夜1点了。
“嗯，”草薙低声应道，“但如果是那样的话，现场应该有些血迹吧？”
“猫和帮他着家的人？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谜……这究竟能不能称为谜呢？”
“要说是小杉做的，听起来更合理。他试图把清美的死掩饰成自杀，如果他在进门前用了迷药，对方就会先去意识，当他割对方的手腕时，也不会遭到反抗。”
草薙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难道最终只能这么解释了？”
“巧合？怎样的巧合？”
“你暂时先给1000万吧，”清美说，“这是封口费。”
“发型呢？”
说到这里就不难理解了。的确预谋杀人罪会判得更重。
“有没有从长井清美房间里发现那张可疑的照片。”汤川问道，眼睛并没有从电脑屏幕上挪开。
没办法，去一趟吧——把手机放回上衣口袋，细谷对司机讲：“不好意思，要去的地方改了，去久我山。”
她有什么临时收入了？就此草薙曾询问过细谷忠夫，结果从对方口中再次蹦出了带有神异色彩的台词——最近迷恋上摄影的清美，在去一个地方拍幽灵的照片时，偶然拍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她将其称为“幸运照片”。
但长井清美断然拒绝了，好像还非常强硬地说“你对我根本没有任何吸引力”这样的话。
嘭——赖子的心仿佛被重重一击。
不二子低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我没听说过。”
“最好两个都知道。”
他说这虽然危险，但必须这么做，否则他们将失去一切。
“所以说，”汤川说道，“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它不会完全按计划发展。”
“真是好笑，我为什么要去那里？”说这话时，她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话是那么说……”
“啊——”他叫出声来。
小杉的计划比较复杂。最让赖子吃惊的，就是他让她化装成清美来小杉家。
“别开玩笑了，我有理由那么做吗？”赖子拼命地想保持冷静，但是声音却在绝望般地颤抖。
“你在说什么啊？我一点儿都不明白。”
“事发当晚，小杉家里寄养着一只猫，对吧？所以当他突然有采访任务时，才有必要雇人帮他看家。这是否真是一种偶然呢？我觉得不妨再调查一下。”
“这时候，谁啊？”
“……好像是警察。”
“案发当晚，有人在一个奇妙的场所目击了疑似你的身影。就是在小杉嫌疑犯的住处附近。但是目击者并没有认出你来，而是错看成了长井清美。”
“一些音响设备厂家得到过这样的奇妙数据：摆在LoveHotel里的音响，会比正常情况下的音响更早出现‘刺啦’的现象。一些优秀的研究人员通过努力，调查出一个原因。”汤川竖起食指往下说，“就是女性使用的发型喷雾剂所含的硅粒子进入了音响内部。”
“所以嘛，细谷他们都对小杉会对酒吧的女招待如此着迷感到很意外。他们进说可能正因为他一直对女性没有抵抗力，所以才会这么死心眼地追他看上的人，对此我也有同感。”
“如果是那样的话，怎么才能找出他的恋人呢？看来只能老老实实地找知情人了解情况了。”
“你要是再晚来5分钟，我就回去了。”
“那你可得驱驱邪才行。”
“那应该是他计算有误造成的。比如说血管没切断。据我所知，割腕自杀这种事在现实中是很难做到的。”
“唔，这不能说，总之对我来说，是一张幸运照片。”
这时，小学生指导员石原由里走了过来。
汤川站了起来，走向窗边。春天的阳光透过窗帘的隙缝射进屋内，他的白大褂发出耀眼的光。
“但是，细谷断定那绝对不是做梦。”
可能是听到了指示，千晶加快了滑行速度。组合跳这个环节她做得不错。
“这些就是预谋杀杀的根据。不言而喻，小杉之所以不说真话，是因为他知道，同样是被逮捕，冲动杀人罪会轻一些。”
“暂时是什么意思？我给你以后，你还要继续勒索我吗？”
汤川说完，“唰”地拉开了窗帘。
“喂，什么照片？”
“没关系，我雇的山下这个人，很大大咧咧的。因为你和清美体形比较相似，所以只要服装和发型相同就能骗过他。”
“也就是说，她向肇事车主进行了勒索。”
4
“我们科长和你的看法一样，说这可能是细谷在梦中或幻觉中看到的。”
“很简单，家里寄养着一只猫，所以不能没人照顾，这就为他雇人看家找到了借口。”
“你有手机吧，”草薙问道，“疑犯小杉也有手机。我们查证过了，那晚1点15分，他给你打过电话，通话时长大约5分钟。请你告诉我，你们谈了什么？”
“这就是原来我没想通的第二点。在日常生活中，会有人不小心割自己手腕吗？如果不是不小心，那就只能解释成自杀未遂了。但是从你的描述中，我觉得长井清美不是这种类型的女性。”
之后过了不久，她便接到了小杉打来的电话。
不过，该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了——细谷按下手机的呼叫键。
这时候，长井清美态度骤变。之前她可能还想着：不管怎样，他都是店里的顾客，所以一直忍耐着。但那一刻她爆发了——“开什么玩笑？！我才不会和你这种没品味的男人在一起！我只是把你当作客人看才笑脸相迎的，别不识好歹！”
“没杀成吗？”
“我刚才跟你说过，不论细谷这个人看到了什么，在同一时刻发生杀人案都不过是惊人的巧合。但另一方面，不妨尝试着去考虑，那些惊人的巧合背后是不是蕴藏着什么必然，这在科学界是个常识。所以不妨假设，那个时间出现幽魂与发生杀人案这两件事，都是事先有所预谋的。并且我发现，通常这样的假设更合乎逻辑。”汤川肯定地说着，眼光流露出科学家的坚定。
“清美！”他喊着她的名字。
一瞬间，草薙刑警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问题就在这里。小杉的音响还很新，但为什么会有这种声音呢？其实‘剌啦’的本质是硅化合物。涂在旋钮上的润滑油和漂浮在空中的硅粒子结合，就会产生这样的东西。”
“噢？”汤川抱着胳膊，把脚从桌子上放下来。他坐在转椅上，左右来回转着。
“那小杉是什么样的男性？从你的话中，我觉得他是个不修边幅的人。”
“接着就发现了尸体？”
听了肇事逃逸和被勒索这两个难题后，小杉的表情相当痛苦。但他最后还是对楚楚可怜的赖子说：“好吧，让我来想办法。”
“很早以前就有把风中摇摆的毛巾看成幽魂这种事。那时细谷刚和女朋友约会过，她的身影可能还直留在他的脑海中。之后，他又在黑暗中跌了一跤，一定会有些惊慌。这时他忽然抬起头向窗外看，看到了什么东西。如果没有惊慌的话，他肯定能冷静地看清那东西的本来面目。比如说那可能是什么东西反射到玻璃窗上的影子。但他那时的精神状态不正常，所以不排除他把映在玻璃窗上的东西错看成恋人的身影这种可能性。”
“这种可能性很大，所以对她来说，这是一张幸运照片。”
“喂，水开了。”草薙上前将煤气灶关掉。
石原由里指了指身后，门口站着两个穿风衣的男人，其中一个看到赖子之后，点了点头。她感到一团黑雾正在胸中弥漫开来。
“你还是随身带着照相机呀。”细谷说。
“其实，”清美舔了舔嘴唇，“和这个相比，我还拍到了更厉害的照片呢。”
“确买如此，这是一起典型的冲动杀人。”
听山下说，小杉是去大阪采访某少年足球俱乐部。
“警察？……”
“好像是左手。不过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上面还贴着橡皮膏呢。”
“我听说有些企业运动队的选手在下班后会一直练习到很晚。对了你这儿有公路地图吗？”草薙将目光投向了书架。
“这样解释，我们就不会对她突然弄到200万感到不可思议了。”汤川用冷静的语气说道。
“金泽老师，您有客人。”
“也就是说，他的目的是雇人看家？那么他雇人看家的目的又何在呢？”
“先不说幽灵，她有没有告诉过你，她拍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照片？”
“据小杉交待，是这么回事。他只是心血来潮才进的那家店，这可能也是命中注定吧。”
小杉很有文采，大学毕业后没有找工作，一边在一家出版社打工，一边做起了自由撰稿人。当然，他最初找份活儿也下轻松，但他现在已为几家杂志和报纸写稿了。
“嗯，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过那就等于是说，小杉在强迫恐吓他的人和他拍拖。”
她给赖子看了一张照片，赖子从那个地方下车时的情形被拍得一清二楚。当时赖子确实感觉有一道光闪了一下，但她没想到是有人拍了照，并且她当时也没有工夫去确认这些。清美拿给她看的那张照片中，连夹克上印的滑冰俱乐部的名字都很清晰。由此不难想象清美是怎么查清肇事者身份的。
“如果不是冲动杀人的话，那就是预谋杀人了。这怎么可能呢？”草薙笑着说。“有那么不缜密的预谋杀人吗？一下子全都露馅了。”
赖子说，她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清美说分期付款也可以。
“看房间？我还是不明白，他那间完全没有女性气息的房间会给你什么提示。”
“手腕上有伤口？”汤川停下正往杯子里倒速溶咖啡的手，回过头问，“哪只手？什么样的伤口？”
“你并不真的那么想吧？我问你愿不愿意挑战这个谜？”
“说什么呢？！我是和读女子大学时期的朋友一起去购物旅游。”说完清美笑了，不过随后又马上忧郁地皱起了眉头。
12月17日，多磨公墓——只记下这几个字后，草薙道了谢，离开了酒吧。
“我只说是像那样的东西，比如白色的、细长的影子等。但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也搞不清楚。”
“这么说来，这张照片很可能和案子有重要的联系。”
“清美——”
“是吗？那么刚才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他心里想着：你总是迟到半个小时，我偶尔迟到一次，你就这样。不过这种心里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因为他清楚，如果这话说出来，清美马上会转身走掉。
“原来是一个滑冰场啊。”
“小杉承认罪行了吗？”
“现在打电话预定不就行了吗？”
细谷拿过旁边的毛毯给他盖上，然后站起来。他打算到二楼的房间去休息。脚刚踏上楼梯，他就把旁边墙上的开关关掉了，房间内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这句话对赖子来说，不啻为支撑起她所有希望的精神支拄。
赖子皱起了眉头。
赖子回想起了当时手机的呼叫声。由于担心会留有通话记录，所以他们事先约好，没有重要的事情就尽量不用电话，结果电话还是响了。当时她的直觉告诉她，他那边的计划也失败了。
“包括必要开销在内，每天5000日元。对失业的我来说，这已经很不错了。”山下有些自嘲地笑着。
“地点、日期以及时刻，完全一致。”
“这个……”草薙心里想着，可能是吧。
草薙指着画面上的一点：“觉得这里如何？”
刑警自我介绍，一个叫草薙，一个叫牧田。看得出草薙的职位要高一些。在摆放着自动贩卖机的休息室里，赖子和他们面对面坐了下来。
“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看来对方认识长井清美，她马上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匆匆忙忙离开了那里。在她来到街上弯下身子时，她听到了比先前更大的喊声——清美！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型照相机，微微猫起腰，把镜头对准了旁边的电线杆。那里有一只小花猫，可能是野猫。她连按三次快门闪光灯不断地亮起。
“别的情况？”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按现在的说法，报告就变成神秘故事了。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警员中竟然也有人认为是被害者的灵魂向细谷报的信。”
但是草薙紧接着问：“事件的起因，是那起肇事逃逸事件吧？”
“嗯，她的房间已经搜过了，底片和照片都没有发现。”
“你那边怎么样？”
可能在细谷没来之前，山下就已经喝了很多，刚过午夜他就有些迷糊了。快到半夜1点时，他已经鼾声大作，怎么摇都摇不醒。
“喂，不二子吗？是我，细谷。”
“那还……”
“难道不是吗？本来应该有的东西在案发之后就消失了，理所当然应该认为它和本案有关。”
草薙明白汤川所说的意思。
“但是，您和小杉嫌疑人的关系好缘不是很一般吧。据我所知，即使没有采访任务，他也经常来这里。”
“啊，为什么这么说呢？”
“不好意思，跟你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别放在心上。另外呢——”清美把话题切换到了完全不同的方向，看起来她对说出“幸运照片”这件事有些后悔。细谷适时附和着她的话，不过心里却老惦记着她说的照片。
“发型喷雾剂……”草薙想起了汤川的问题，“所以你问我小杉的发型？”
真拿这家伙没办法啊——
“怎么回事？快给我解释一下。”
“今晚他肯定又要给我打电话了。”
“行，不过这个好像要事先预约的。”
“是。”
“唔，科长以外的人都相信他的话吗？只有迎合科长做警察才有前途。”
又回到一楼的客厅，汤川面朝窗户的方向站着。
“别害怕，肯定不会出事的，”他硬装出轻松的声音。
说到这里，草薙停了下来，看着汤川。汤川坐在椅子上修着指甲，两脚搭在桌面上。
“怎么？手腕的伤有问题吗？”
“你指的是清美给我看照片的时间吗？还是她拍照片的时间？”
6
“喂，你听我说话了没有。”
汤川重新环视着室内，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最后，他的目光又回到了音响上，深深地点了一下头。
“可我说不出口。”清美苦着脸。
这期间，清美又往赖子那里打过催促电话，威胁她这个月至少要再拿出200万，否则就把照片选到警察手里。
他指的是一个建筑物，上面写着“滑冰训练场”。
小杉提出进房间好好谈一谈，刚开始被她拒绝了。不过她可能是考虑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最终还是让他进了房间。
“也许吧。”
不行了想不到酒精还真给劲儿。
“对不起，失败了。”他的声音如同从井底下传来一般阴沉。
电话——
“我已经从科长那里得到批准，让你进这间屋，希望你能从理论上对这个案子做出分析。此外，我是觉得没什么好查的了。但在接触里面的东西之前还是戴上这个吧。”
“我没能把她伪装成自杀。在那个过程中她睁开眼睛叫了起来，我只好……”
“O.7……”汤川低声自语。
“这倒是真事。经常有人说自己割腕了，引起一片大乱，结果不过是切开了表面的皮肤而已，可能是割腕时比较犹豫吧。”
“我们的推理是这样的：你打算化装成长井清美的样子，在那天半夜1点左右到小杉嫌疑人家，当然他并不在家，在他家的，是受他之托来替他看家的山下。山下并不认识长井清美，所以如果你自称是长井清美的话，也不会引起他的怀疑。只要山下回答说小杉不在家，你就打算离开他家。另一方面，就在稍稍靠前一点的时间里，犯罪嫌疑人小杉已经把真正的长井清美杀害了，并且还伪装成自杀的样子。他还和同事约好半夜1点汇合，去大阪采访。如果一切都成功的话，小杉犯罪赚疑人就有了完美的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当然，警察会把长井清美的照片拿给山下看，问他来的是不是这个人。但是人的记忆力是比较含混的，打扮与装束完全不同还好，一旦服装、发型、化妆的方式都相以，并且年龄和身材都相仿的话，山下一般判断不出之前来访的是另一位女性，你们赌的，就是这种记忆的模糊性。”
“等你再有了钱，可要记得跟我联系。要是你让我等得太苦，我会过来催的。”清美把一沓钱丢进包里。
“可是那样的话，被害人会放声呼救的吧？”
“记得，一张看起来很不舒服的照片。听她说是在多磨公墓旁边拍的。上面有一棵形状比较奇怪的树，树旁边有白烟一样的东西。清美还问我那是不是幽灵，我当时没说出话来。”
“这我知道，但是是说不出口。把你说出去也行吗？”
草薙习惯性地来到了帝都大学理工学院第13研究室。现在是上课时间，研究室里没有学生。
音响里继续流淌着古典音乐。草薙想把音量调低一些，将旋钮向左拧了一下，结果音箱马上发出了杂音。
“你说他留着小平头，于是我就知道他没必要用这个。”汤川笑着举起了咖啡杯。
但是现在看来，不二子也没见过这张关键的“幸运照片”。
草薙深深吸了一口气：“难道是这个？”
“然后呢？”
“是织田不二子看到的那个男子吗？”
“接下来我们著名的刑警——草薙警长登场了。”汤川坏笑。
“啊，对啊。但是女运动员也多得数不过来啊。”
“小杉的书架上也有‘花样滑冰’这个文件夹吧。”汤川说完点了点头。
“嗯，说到可疑的地方，只是有关幽魂那部分。其他引人注目的地方……噢，对了，死者生前欠了很多钱。”
“现在没带。”
“她给我看照片大概是两个月前吧，至于拍照片的时间，我记得大概是去年12月。”
和汤川见面后3天时间过去了。根据他的建议，草薙重新调查了长井清美的欠债情况，有了意外收获。在这两个月里，她还了200万，这笔钱的来源不明，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以前没有多少存款。
在小杉住的两层公寓前，草薙递给汤川一双白手套。
“嗯，世界上的确会发生这种概率很低的偶然事件，没必要都得找出理由。”汤川大踏步地穿过房间来到水池旁，“要不要来点咖啡？”
“没办法，信仰自由嘛。”
山下在房间里一边喝啤酒一边等候。山下也是橄榄球队的队友，以前一直在设计事务所上班，事务所去年倒闭了，他正在找工作。
“一步也没有外出吗？”
“黄色是她的代表色。只要穿着黄色的衣服所有人都会觉得山下看到的女人是清美。”
“你一会儿就会清楚了。我们进去吧。”汤川说。
清美明显不高兴了，嘴唇撅了起来。
汤川点点头，戴上了手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