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11点半左右,洗衣店送洗好的衣物到她家,当时,多惠子独自在阅读报纸。洗衣店的送货员曾与她聊了一下,也未见对方有怪异之处。12点半左右,邻居家庭主妇想向她借毛衣编织机时,在门口叫她却无人回答,以为外出了,便径自回家。亦即,这中间的50分钟,乃是决定她生死的时间!而且,和解剖的结果也约略一致。”
唯有自杀才是脱离痛菩的最后手段——曾根的思潮在这里停住。看来果然是自杀了!
动机是股价暴跌的打击,那也可能。但那篇报道也非毫无根据,最主要的是,一个女人决心寻死时,一定有许多诱因,那只是其中之一。曾根心想。
“结果却帮助妻子自杀了。”曾根有点失望。
“毒药是砒霜。绝对是自杀,没有怀疑的余地!和昨天发表的完全一样。”关口对曾根的询问,立刻反驳。
“依邻居们的评价……”关口也衔了一支烟。“很吝啬,对钱的态度几近神经质,所以在投机股票吃了大亏后,才会一时想不开。”
“让妻子自杀?”
“嗯。”曾根更失望了。
“好像是这样。她每天会把家庭开支簿给丈夫看,大概是为了让丈夫安心吧!等到无法掩饰下去,向丈夫明说时,存款簿内已一毛不剩了……”关口说着,低头看看桌上的文件,然后,以略带讽刺的口气接着说:“反正,报纸把股票市场炒得太热了。”
“推定是12点左右。不过,应该还能缩小范围,亦即11点4O分左右至12点半之间。”
在平凡的家庭生活中,女人干柴般的肉体化为一团火燃烧着。但等男人的足音消失于雨中时,悔恨却使女人的心冷却……
曾根转变问话的方向:“死亡时刻明确吗?”
“砒霜吗?那么,如何到手也调查过了?”
“不!”曾根笑着站起来。“应该说是池田倍增内阁的悲剧才对。”
若是自杀;曾根没兴趣去追查K的身份。就算写出事情的“真相”,受到伤害的也只是多惠子的丈夫。
“不,没这回事。”曾根抽出一支和平牌香烟,把烟盒递给关口。“多惠子这女人,个性是否很开放?”
但多惠子并未注意到这一点,她被K的精湛演技所骗。《岳南时报》虽重视她的苦恼,解答却无法令她满意。因为,她若能向丈夫表白,问题就很简单了!而K要求她回答的最后期限已近在眼前。
“丈夫不知道她买股票?”
曾根点点头。这一来,使多惠子产生幻灭心理的K的存在,就被掩盖过去了,任何人都无法了解她在遗书上写着深感歉疚的意义。
若说是有计划地预谋杀人,实在未免太大胆了。看来还是自杀没错!
冰冷的风自衣领吹入。鞋底响起僵硬的声音。
曾跟推开门时,背后传来关口恨恨的声音:“都差不多!”
他是那种善良、其貌不扬的男人,绝对地忠于工作。或许,若非妻子自杀,可能一辈子不会知道事情真相吧!
打算和多惠子结婚之类的话,当然不是K由衷之言!而希望将她杀死,也只不过是恐吓之语。就算迷恋多惠子的肉体,也难以相信会因而产生杀机!
“开玩笑!是用来毒老鼠的。不过,这也是去年的事。她丈夫一直以为用完了。”
“哦,很确定嘛!”
“今天是星期六,但是从早上就举行预算会议,结果回家晚了。如果和平常一样,正午就离开学校,可能不会变成这样的结果…·”
这是一段悲哀的奸情。雨天的夜晚,一个男人来找一个家庭主妇,两人是十年未见面的老交情,话谈得很投机。不久,男人起身想离去,手伸向女人,女人突然倒在男人怀里,脸埋在对方胸前。
除非相当幸运,否则,不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行凶。毒杀之前的行动和之后的处置,K必须控制在50分钟内,而且,这是大白天杀人,需要预防随时有客人来访的致命危险。照理说,应选择多惠子的丈夫值班的夜晚!
曾根忽然想起昨日在现场见到的林健司那灰黯无神的眼瞳。
“你好像把事情想得很复杂,怎样,对于昨天的这桩命案,是否有什么线索?毕竟,搞新闻的人消息灵通嘛。”
“她丈夫带回家的,是顺手自学校的药品架上拿走的东西。”
他边走边想:也许这并非应深入追究的问题,不该为了拘泥于投书内容,而将单纯的自杀推想成复杂的命案。
多惠子在投书中写着“不贞之罪的可怕”,很可能她非常怕被丈夫知道此事。K于是食髓知味,想继续利用多惠子的弱点。
走出警局大门,阳光已躲到乌云背后。天色看起来似乎马上会飘雪,风呼呼地响着。
这样一来,很难推定是伪装自杀了。K究竟什么时候知悉砒霜的存在?两人之间不可能亲密到谈及毒杀老鼠之类的日常话题。
他缓缓地爬上楼,冰冻的脸颊感觉到溢满尘埃的空气之暖意。
来到报社门前,想起伊泽老人的表情,曾根微笑了。虽然消息没多大用处,但今晚还是请他喝两杯吧!
当然,计划毒害多惠子的K,也可能巧妙地使用砒霜。但是这种想象并无根据。
曾根缩着肩,快步走在回报社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