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母都是非常规矩—稍微太规矩而变得有点儿严肃—,而且非常厉害的人,他的父亲是石油公司的重要干部,我的父亲在静冈拥有一座石油的连锁店,所以这一方面我们之间的关系不算太远。
妹妹小声地问。
“算了,你最爱吹牛!”她说。
我的旁边坐着一位经常出现在这家酒吧里,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少女,刚才她也是一直看着电视,比赛结束之後,我就和她聊起棒球。她说她是巨人迷,问我喜欢那一个球队,我说每一球队一样,我只不过是喜欢看比赛而已。
“你喝得实在太多了!”
然後就拆下枕头套和床单,也叫我脱下睡衣,我没有地方去,只好进浴室洗个澡,顺便刮刮胡须。我觉得这个家伙愈来愈像妈妈了,原来女人也和鱼一样,无论过程如何,最後总会回到相同的场所。
星期天早上,我八点就被妹妹叫起来了。
她一边在咖啡里水加入了一些奶精,一边说。
“不怎麽坏是什麽意思?”
我回到家里己经是深夜凌晨了,玄关旁的摩托车当然已经不见了,我搭电梯上了四楼,打开门锁,除了厨房流理台有一盏小灯之外,一片黑暗,妹妹应该已经先睡了,因为她已经累了一天。
我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打开电唱机,里奇拜拉克的歌声轻轻地流出。深夜喝醉酒回家时,我一直都听这一张唱片。
“但是,这不是真实的生活,真正大人的生活。真正的生活应该是人与人之相诚恳的相处。这五年来确实是和你相处得很和乐、很自由,但是,最近我觉得这不是真正的生活,因为我根本感觉不到生活的本质,你老是想着你自己的事情,想要和你谈点正经的事时,你却老是开玩笑!”
和前一天一样,天空中没有半片乌云,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我觉得好像全完是昨天的延续似的,夜里一时中断的人生又重新开始了。
“这是标准型式。”
“能不请你先招呼他一下,我现在得忙着厨房的事情。”妹妹说。
“结婚之後欢迎你常到我家里来玩。”
我吃完了早餐,拨拨掉落在衬衫在面包屑,将餐具放进了水槽,打电话到到妹妹上班的旅行社。
“那麽,他是哪一个大学毕业的呢?”
“如果你真的这麽想的话,我的朋友中有一个相当不错的女孩子,可以介绍给你。”
“我的选择正确吗?”
面送上来之前,我一直喝着啤酒,到此为止没有出现任何问题。这是五月里的一个星期天,天气非常晴朗。
“我是正在成长!”
大概该将它送进修车场里整修一番了吧!
然後就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心情非常郁闷地一个人喝着酒。
“我用走路的。”我说。
“但是,没有机会这是事实。因为我性格太偏激,不喜欢自己洗袜子,所以一直找不到一个能容忍我这个缺点的女孩。这点和你大大地不同了。”
“你不要老想那些奇怪的事!”
“总之,放轻松一点就没事了。”
“这个人上班才不管公司在做些什麽呢!”妹妹说。“只要是工作轻松,又有吃有玩的,他就会去了。”
“嗯!”她说。“可是我还没有给他答覆。”
我——大概又是因为个性偏激的缘故所造成的——於喜欢骑机车的人都不具有好感,因为这些人大多比较骄傲,喜欢装模做样;但是,对於照片上这个人,我不想加以批评。
“是因为我的缘故而感到疲倦的吗?”
“内向又傲慢!”我一边倒着香槟,一边向渡边升说明。
“换上这套衣服!”妹妹说。
电铃一响,打开大门,渡边升就站在门口。我带他到客厅,让他坐在沙发上。
在旅行社上班的第一年暑假,她和一位女朋友一起到美国西海岸观光旅行(旅费当然是采用分期付款的)。在这趟美国之旅,她认识了一位年长他很多的电脑工程师。回到日本之後,仍然经常与他见面。虽然这种事情也是非常多见,但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在我的身上,因为我对这种疯狂大采购的旅行团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太难吃了!”我回答。
吃完了一片烤得焦硬的面包之後,把报纸放回桌上,这时候才发现果酱瓶子下面放着一张纸条。纸条上是妹妹一贯的字迹,她写着:因为星期天的晚上要叫渡边升一起来吃晚餐,所以希望我也能够留在家里,和他们一起共进晚餐。
我放下电话筒,翻动记事本,找到了另外一个女孩子的电话,这是一个知道哪里有狄斯可舞厅的女大学生,她在家里。
“讨厌啦!请你不要再说些奇怪的话了!你以前不说这些的。”
妹妹静静地看着我,我喝完最後一口啤酒,将身体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
“一个是和你同年龄的,一个是比你年纪大的?”我说。
“拿下来就可以了!”
他热心地为我解释时,我一边适切地点头,脑海里一直想着女人的事。今天到底要和谁一起喝酒,到什麽地方去吃饭,该进那一家旅馆?我一定是天生就对这方面的情有偏好,有人喜欢玩汽车模型,有人喜欢研究电脑程式设计,而我则喜欢和女人上床。这一定有一种超越人力的宿命。
“他很喜欢骑机车。”妹妹说。
“因为我个性内向。”我说。
“可是……”我说。
我将汗湿了的睡袍和内裤丢道洗衣槽里,淋了浴,又剃了胡须。一边剃的时候,一边想着昨天晚上的那个女孩,实在非常懊恼。不过,遇到这种无可抵抗的事情也实在是莫可奈何。不过,以後还有机会,说不定下个星期天一切都会很顺利。
前面已经叙述过了,我和妹妹两个人的感情非常好,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绝对不会让我有任何痛苦的感觉。因为我任职於电机制造公司的广告部,早上上班的时间比较晚,晚上则比较迟回到家里;而妹妹一大早就去上学了,傍晚就回到家里。因此,经常是我醒来时,她已经出门;我回到家里时,她又已经睡着了;再加上星期六、星期天我都花费在和女孩子的约会上,所以一个星期里只有和她说两叁句,但是,我认为这种情形对我们来说是非常有利的,因为我们几乎没有吵架的时间,也没有空闲去干涉对方的私事。
事情的开端是缘於妹妹邀我一起在星期天的中午吃义大利面,因为我也有点儿想要吃义大利面,於是就随口说:“好吧!”
“你们上过几次床了?”我问。
妹妹接到电话之後:
电视正在放映一部古代战争电影,罗马帝国的战车远征非洲,炮战车击出无声的大炮,自动枪也发出沈默的弹音,人们在无言中静静地死去。
这位电脑技师—正确的名字叫做渡边升—听了之後也稍微安心地笑了笑。
“嗯!”我说。
“那麽,是因为我对你说了什麽重话了吗?对你的生活,或者是对你的本身……?”
“还好啦!”
我用咖啡匙的柄挖挖耳朵,再把它放回桌上。然妹妹又用脚踢了我一脚,但是,我觉得电脑技师应该是不懂这个动作的意义。
妹妹在厨房洗碗里,渡边升对我说。
“这个嘛!因为我也没有和他见过面,对这个人不怎麽清楚,我只知道是一个年龄满大的工程师,好像是在IBM或什麽公司上班,公司的名字是叁个英文字母,要不然就是NEC、或NTT。我只看过照片,长得不是顶好的,而且又不是我要结婚,所以我对他没什麽兴趣。”
“大概是你对事情的看法都太偏激了!”
“我是在开玩笑的。”我也说。
“说了也是白费力气。”妹妹说。
“老实说是因为我觉得我才刚开始上班而已,还想自己一个人自由地游乐一番。当然,不同於你那种过於偏激的想法。”
我说着就往厨房走去,告诉妹妹我想到附近散步一下。
大哥?
那种东西怎麽可能会有。
“一有高兴、有趣的事情,我们就互踢彼此的脚。”我说。
十点过後,我和她一起离开这个酒吧,换一家座位比较多的店。我在这里继续喝着威士忌,她也叫了水果酒,她已经醉烂如泥,而我也有一点点醉了。十一点时,我送她回去,当然也在她家做了爱,这和拿出坐垫、泡上茶来是相同的道理。
这时候身为儿子的电脑技师一言不发,紧张地端坐在父亲身旁,一眼就可以看,在这个屋檐,他完全受父亲大权的支配,他身上穿着一件我以前从来不曾看过,样式非常奇怪的毛线衣,毛线衣里面是一件颜色非常不谐调的衬衫,看起来让人觉得这个男孩子很奇怪。
我强调地说。
“我非常喜欢听这个!”我在说谎。
妹妹心灰意冷似地说着,对於我想出去这件事也毫不加以反对。
“才下午两点钟!”
然後我们又回到横滨吃晚餐,在车子里我吻了她,邀她一起上旅馆,她说:不行啦!
“没有关系。”我说。
黑暗中听见妹妹的说话声,她一个人独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啤酒。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我下次带户口名簿给你看!”
但是,有一次半夜一点到叁点,我一直牢牢地握着他的手。我下班之後回到家里,看见她坐在厨房的餐桌前哭泣,我推测她会坐在餐桌前哭泣,大概是想要跟我要求什麽东西吧!否则她只要坐在自己的床上哭就够了,何必让我看见呢?虽然我确实是一个固执又任性的人,但是,这样的事情我还是可以推想得到的。
“虽然我也觉得这样不太好,但是,自己却始终无法克制自己。”
妹妹摆摆手,不耐烦地说。
“你觉得什麽地方不妥呢?”
“可是,我觉得他是一个好人,和他结婚也不错。”妹妹说。“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
我知道她这个时候已经气愤到了极点,为了不使她再受到任何刺激,我当然不能对她说我从来不曾去偷看过她的皮包。
“脑子里只有玩乐的事情,什麽认真工作、努力向上,完全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
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和杯子一起拿到客厅。打开录放影机,看着新的连续剧。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控制声量的开关,但是,无论如何总是听不到声音。这时候我才发现录影机早在叁天前就坏掉,虽然开了电视,但是声音仍然无法出来。
妹妹简洁地回答。
“不论什麽事情你只是将缺点找出来,大肆批判,好的地方你这看都不看。只要与你的标准不合,你一概不加以理会,这种情形以旁人的眼光来看就是神经病!”
“我太累了!”我说。
然後我又喝了两杯白兰地,她也喝了两杯水果酒。
“到你家去如何?不能去玩吗?”
“出来喝点东西吧!”我邀她。
我静静地把照片还给妹妹。
我非常同意她的看法。
“是因为话说得太多而疲倦的吗?”
“不知道!”
“有什麽关系,我对你第一次的月事什麽时候来也都非常清楚。我记得你的第一次来得很晚,妈妈还陪你一起去看医生呢?”
他指的是我妹妹。
“我听儿子说过好几次了,今天看见了果然不假,是一位标致的小姑娘,而且我知道一定是一位好女孩。”
妹妹举起手来,瞪了我一眼说。
“喂!吃饭时不要讲这种恶心的话!”
我拿起遥控器,按下电源让他了解声音出不来的情形。
第二张照片是回到日本之後才照的,照片里只有电脑工程师一个人,他穿着一件皮背心,靠在一辆大型摩托车上,座椅上永着一顶安全帽,这张脸的表情完全和在旧金山时一模一样,大概是他再也没有别的表情了。
“你问吧!”
“不管怎麽样,请你星期天一定要待在家里。”“我无能为力!”我断然地回绝她。
渡边升反射性地说了出来。这个家伙的家教一定不坏。
“你怎麽了?身体不舒服吗?”
过完年後不久,有一天一大清早九点多钟,妈妈打电话过来,我正在听布鲁斯·史普林斯汀的“生在美国”,一边刷着牙。
等到这个女孩子消失在她家的大门口里,我才重新发动引擎,回到我住的公寓。
渡边升插嘴地说。
洗完澡之後,我穿上一件短裤,套上一件胸前的字几乎都已褪尽了的T恤,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然後开始喝柳橙汁。觉得体内还留存着昨夜的酒精,连报纸也不想看了。桌子上有一个苏打饼乾的盒,於是我就拿了叁、四片来吃,代替早餐。
“这件事我怎麽会知道呢?”我说。
“我最近还能约你出来吗?”我问。
於是我们就谈起飞机的事情,因为我看了几本飞机失事相关的书,因此在这方面可以向他们长篇大论一番。
“用归纳法。”他说。
渡边升问。
“这样不太好吧!他是为你而来的,更何况我和他也没有什麽话讲,还是让我来煮饭,你们两个人去聊天。”
“这样有什麽乐趣的呢?”她问。“这样的话看球就不会入迷吧?”
我倒了一杯柳橙汁,一口气喝乾。然後去洗了澡,用香皂洗净满身的汗臭味,再仔细地刷刷牙,走出浴室,照照镜,发现自己原来还有一张俊美的脸。有时候,从电车的车窗中看来,我这张脸像是一个烂醉、肮脏的中年男子,皮肤粗糙、眼睛凹陷、头发也不光润。
“但是,遇到她之後,我就立刻想要结婚了。”
妹妹抬头看了我一眼,不说一句话,依旧慢慢地将自己盘中的面吃完。这时候我一边欣赏窗外的风景,一边喝下第二罐的啤酒。
为了义大利面而和妹妹吵架的第二天,我一直睡到上午八点半才起床。
“如果只看好的一面,或者只想好的一面,就不会觉得有什麽恐怖了。万一真的有什麽恐怖的事情发生,也只好等发生後再说。”
“说不定他会帮你修理录影机,那个人在这个方面非常擅长。”
电脑技师哈哈大笑,妹妹却没有笑,她好像是真的生气了。因此,我就推说另外有事,然後起身离席。
“你这个人怎麽老是想一些奇怪的事!”
“这家店才刚开张不久,厨房可能还不熟练,你就稍微宽容一下,不行吗?”
“我是一个内向加傲慢的综合体。”
“你看到我的留言了吗?”妹妹说。
“但是,你知道五金行在那里吗?”
他邀请我和妹妹。虽然我对喝茶没兴趣,也不想和穿着这麽奇怪毛线衣的男孩子同桌,但是,断然拒绝可能会让他觉得不好意思,只好同意叁个人一起到附近的咖啡店喝茶。
“看了!”我说“但是,这实在糟糕透,这个星期天我早就好别人约好,如果能够早一点说的话那就好了。现在才知道实在非常可惜。”
“你怎麽知道的?”
妹妹问。
“袜子我每天都有洗啊!”
“还好啦!”我说。
“那些我都没听过!”他说。“也是这类的音乐吗?”
“好像是我们家大小姐的朋友来了!”
她担心问。
“这个男孩还不怎麽坏。”
“你是什麽时候开始变得如此伟大的呢?”妹妹说。
“我不喜欢做这种事情,我的工作太忙,你不会两礼拜见面之後再问他吗?”
“不是!”
“这个人不错吧!”
“如果有女孩子请我到她家里去吃炸肉饼的话,我一定会非常感动,再端出一盘切得细细长长的白甘篮菜、香浓的味噌汤……这种吃法多麽生活化啊!”
因为她在美大专攻商业设计,於是我们就开始聊起广告美术的话题。
我开了香槟独饮起来。
回到家之後,看到我的床上端放着一件摺叠整齐的马球衬衫,和一件没有一点点绉纹的棉质长裤。
“你喝了这麽多的酒,还能够开车吗?”
但是,不论如可她是已经停止哭泣,而我也能够回到自己房间,钻进被窝里去。
“还可以叫栗鼠和大熊一起来参加。”
“唉!”我说。
“安培系统坏掉,里面没有什麽问题。”
电脑技师送我们两个人到车站。
我闭着眼睛回答。
“今天真是谢谢你,帮了一大忙!”
谈话告一个段落之後,我看看手表,已经四点了,於是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妹妹说要到车站前的百货公司看鞋,我只好一个人回到公寓里。然後打电话给女朋友,可是她不在家,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从不在星期天下午两点钟突然打电话给她,约她出来见面。
我又从阳台探出头去,看着渡边升戴上安全帽,骑上摩托车。
“气氛爽朗是最重要的,你太神经质了。”
“两个都有!”我坦自地说。“这麽说的话,比较表里一致,就像牙刷和刷牙一样。”
“听说你很能干?”我问。
我小声地说。
“但是,我一直想给你一句忠告,最好能随时在皮包里放一个保险套,你当然有别於那些卖春妇。”
他一边用螺丝起子转着螺丝,一边对我说。
但是,妹妹当然不会只针对义大利面的问题,在义大利面之前还有她的未婚夫,所以,事实上妹妹所指的应该是未婚夫的问题。这种情形就是所谓的借题发挥。
“月经来,还放着卫生棉条呢!”
“别胡闹了!你会煮饭吗?快去招呼客人吧!”
我将车子沿着海岸过去,一直开到横滨附近,如约定地,到一个看得见海滨的酒吧。
算了!换就换吧!我心里想着,不说半怨言就把衣服换了下来。不论我还有什麽意见,今天还是顺着她的意思,这样会觉得气氛和平些。
真是糟糕透了!我心里想着,我已经有好几年不曾因醉酒而呕吐了,最近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但是,到了叁点时我已经开始觉得有些累,再不结束的话,我也撑不下去了。
“是无聊的笑话!”
“你胡说些什麽?”
“除此之外,我还喜欢听鲁斯·史普林斯汀,或者杰夫见克!”
听我这麽一说,她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电话簿,突然用力地朝我丢了过来。
我也说。
“有一把十字型起子非常方便。”
“喝完了有什麽感觉呢?”渡边升问。
房间里一车漆黑,我打开车锁,大声叫着妹妹的名字,但是她却不在房间里。
“关灯!”
妹妹点点头。
“你要我说什麽好呢?”“你最好什麽也别说!”
“谢谢!”
渡边升说。
“不要开车,你己经喝了不少酒了!”
妹妹不太高兴地说。
但是她还是出来了,大概是一个性格亲切的人吧!
母亲问我知不知道妹妹交男朋友的事情。
“没有声音!”
“真的?”妹妹问我说。
自从和那位电脑工程师交往以来,妹妹似乎比以後更为开朗,家事也收拾得整整齐齐,穿着打扮也与以前大不相同以前她非常喜欢穿工作服,或牛仔裤、卡其裙,现在则换上色彩鲜的裙装,而且每件衣服都亲自用手洗,仔细的熨烫,经常自己下厨、打扫房间。我觉得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徵候,如果看到了女孩子有这个徵候,男孩子通常有两种反应,一种是立刻逃开、一种是马上下了结婚的决定。
“那里的话,这是我应该的。”
这是健全的想法,我用手帕擦擦嘴,一边心里想着。真感谢你,今後我家又多了一把十字型起,但是,除了这把起子之外,我看他还是觉得非常不顺眼。
“意思是完全相同的!”妹妹说。
“我在学生时代曾和朋友打赌,喝了一打啤酒,结果购了不少钱。”我说。
我走向渡边升这里,告诉他附近有点事,必须出去一下,可能会很晚才回来。
“有时候想起来,还是觉得非常恐怖。”
“找个地方一起喝喝茶好吗?”
照片有两张,其中一张是在旧金山的海边照的,妹妹和那位工程师两人并肩而站,两个人都面带盈盈的笑意。
我心里想着,已经十点多了,她会到哪里去呢?
妹妹说。
结果,我比妈妈更早和这位电脑技师碰面。
这种事情是非常不公平的,我和她已经相处了二十叁年,虽然每一件事情我们都是率直地商量,但是说起来仍是一对感情相当不错的兄妹,几乎从来不曾吵过架。她知道我手淫的事情,我也知道她初潮的事情;她知道我第一次买保险套的事情(在我十七岁的时候),我也知道她第一次买有蕾丝的内裤时的事情(在她十九岁的时候)。
“大哥喜欢听什麽音乐?”渡边升问。
“嗯!当然啦!”渡边升说。“很奇怪吗?”
“大是我要打扫时将它移动了。”妹妹说。
“别开玩笑了!”妹妹说。“我是非常严肃的。”
这是耶诞节前的事情。
“时间不是问题!出来喝点柬西,很快就天黑了。”我说。“我知道一个以看夕阳闻名的酒吧,下午叁点过後再去的话,就没找不到好位子了。”
“什麽事?”
“和你当然是没得比了。”母亲说。
“对不起!但是,我绝对没有骗你哦!”
妹妹大学毕业之後,任职於旅行,但是我们的生活形态仍然没有丝毫改变。她的上班时间是从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非常有规律,而我的上班时间则和一般人回异,中午才进到办公室,然後坐在办公桌前一边看报纸、一边吃中饭,下午两点钟左右才开始真正的工作,傍晚又得到广告公司去谈生意,饮酒应酬,每天都必须到了深夜才能回家。
他坐在电视机前,一一地去按电视机上的按钮。
“我会试试。”他说。
“我懂你的意思。”
“他回去之後,我一直坐在这里等你回来,突然就想到我会不会把你说得太严重了。”
“你这种情形只有傲慢两个字足以形容,所以你到了二十七岁仍然找不合适的对象!”
他没有丝毫不高兴的回答。
至少妹妹是这样认为。然我们表面上都不以此为话题,但是,我对她的未婚夫不太满意这一点,妹妹也非常了解,对於我这样的想法,妹妹也觉得非常不高兴。
“你是说渡边升?”
妹妹出声地说。
渡边升点点头说。
“虽然不应该是这样…”我坐在椅子上一边整理衬衫和领带,一边说。“我们不是早就约定好不侵彼此的生活吗?你和你的未婚夫共进晚餐—我和我的女朋友约会,这样不是很好吗?”
“在他之前,你和几个人上过床?”
“为什麽你不稍微努力一下呢?为什麽你不往好的地方去看呢?为什麽你不愿意多忍耐一点呢?为什麽你一直都没有成长呢?”
母亲说她收到妹妹的信,信上说两个礼拜後妹妹要带那个男的一起回家。
渡边升大吃一惊地问:
“那里?”
“不好,你一直都没有和他好好聊过吧,从我们认识以来,你只和他见过一次面,而且那是四个月的事情,不是这样吗?虽然你们也有好几次见面的机会,可是你每一次都故意逃开,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不礼貌吗?他是你妹妹的未婚夫,我求你和他一起吃顿饭,好吗?”
“或许你昨天真的吃了牛排,但是我们没有吃啊,请你不要那麽自以为是,而且,没有人会用炸肉饼来招待客人的吧!”
渡边升点点头,大约笑了一秒半左右。我决定下次让他笑叁秒钟。
她说着,我就把电灯关掉。
“今天真的要拜托你,千万别再玩笑了,正经一点可以吗?”妹妹说。
真的是这样吗?难道我真的非得对一个认识不深的女孩子的生理期了若指掌吗?
“那些人只不过是睡睡觉罢了!”妹妹说。“不是吗?每年更换一个睡觉的对象,这样才感到快乐吗?没有快理想、没有爱情,也不用相互体谅,这到底有什麽意义呢?和手淫没有两样吧?”
稍微思考过後,我坦白地说。
“到时候再说吧!现在仍然太危险了。”饭後我们全部转移阵地,到客厅喝咖啡。妹妹这次放的是威利内逊的唱片。幸好胡立欧的音乐只放一点点而已。
“那麽你来付取消费吧!”我说。“现在是一种非常微妙的阶段。”
她不耐烦地说。
“不行,因为我和妹妹住在一起,我们早已有约定,我不可以带女孩子回家,妹妹也不可以带男生回来。”
我说着就把电话挂断。
“祝你们订婚愉快!虽然只有我一个人喝酒好像不太够意思。”
“那麽我骑车出去买吧!只要有一支十字型起子,家里要修理什麽都会很方便的。”
我对着妹妹说:
“拜托你啦!只要这一天就好了,从此以後,到这个夏天为止,我不会再去打扰你的性生活了。”妹妹说。
“那麽,要到什麽地方度蜜月呢?用分期付款的方式吗?”
我喝完了第四瓶啤酒时,晚餐才准备好,烤鱼配浓汤、牛排配沙拉、炸薯条,妹妹的手艺一直不坏。
“知道!前面不远就有一家。”
妹妹说着,就硬塞给我一张写满采购物品名单的纸条。
“是的。”
“我以後会小心一点!”我说“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有我喜欢的东西,有我讨厌的东西,这是这我自己都无法改变的啊!”
渡边升在下午叁点准时出现,当然是骑着摩托车来的。他那辆五百CC机车的排气声,远在五百公尺远的地方就听得一清二楚。从阳台探头出去往下看,看见他将摩托车停靠在公寓玄关旁,然後脱下了安全帽。非常值得庆幸的是,他在脱下安全帽之後,身上所穿的服装还算正常。一件花格子衫,配一件白色长裤,再加上一双咖啡色的鞋,唯一显得唐突的是鞋子和皮带的颜色不搭调。
“大概是吧!”
“你这个人真是讨厌!”她说。
我们两人又沈默了一会,各自想着自己应该想的问题,远处传来摩托车的排气声,我想应该不是渡边升又回来了,因为现在已经晨一点了。
“不过不打算请栗鼠和大熊。”
我说着举起了酒杯。
我和她的朋友约过会(当然没有上床睡觉),她也和我的朋友约过会(我想应该也应该没有上床睡过觉),总之我们是在一个非常相同的环境下长大的。这样友好的关系,在一年前开始变质,一想到这件事我就越来越生气。
“都吃下去一大半,应该不算太难吃吧,只要稍微忍耐一下,一定可以吃完的!”
妹妹看着送上来口味清淡的附餐咖啡说。
“无聊的笑话,别理他!”
“我想尽可能在秋天结婚。”渡边升说。
“真高兴听到你这麽说我,谢谢了!”
接下来的那个星期天,妹妹说要到他家去做正式的拜访,我只好义不容辞地答应作陪。穿妥白衬衫、系上领带,再穿上最得意的西装,就到他家去了。那是一栋位在古老住宅街道正中央,非常豪华的住家,院子里停放着照片上经常看得见的五百CC摩托车。
“说得也是啊!”
“喂!怎麽剩这麽多就吃不完了,多可惜啊!”
我向他们规矩地打过招呼之後,递上了了我的名片,并且向解释,本来应该由我的父母来拜访,但是正好他们今天有事不能来,所以就由我来代理,改天他们会正式来拜见二位。
在这个时候,身为兄长的我,不说句话是不行的,虽然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但是,我还是开口说话。
妹妹问。
“对!说得有理!”
“为什麽不喜欢洗袜子呢?”
“婚礼准备在十月举行。”渡边升说。
“这间房子,我不想再继续住在这间房子了。”
“所以我想问看看到底是什麽样的人。”妈妈说。“我希望能在见面之前对他多了解一点。”
“如果有十字型的起子的话就可以很快地修理好了。”渡边升说。“有吗?”
“她是一个好孩子!”我说。“虽然因为个性倔强,所以偶而会有便秘的情形,不过,大体上说来,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我说着又喝了一口啤酒。
“不是!”我说。
适度简略化的行为结束後,她立刻就累得睡着了,我连精液也懒得擦,就穿上衣服走出这个房间。在黑暗中找到我的马球衬衫、裤子、和内裤,这的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不是个坏男人,不过我不怎麽喜欢他,对他的服装品味也不敢苟同。”
妹妹说着就挂断电话。
我毫无力气地说。
“意思是说人满诚实的,至少和我比起来算是老实人。”
“真的会如同你所说的顺利吗?”
我一直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翻开美国朋友送我的裸女照片,仔细观察研究一番之後才发现,女性性器事实上也有大小不同之别,和身高、以及智商是完全一样的。
“没有关系,别挂在心中,不是你不对,是我不好。”
於是我们就走进车站前一家新开的义大利面馆,我点了茄香洋葱义大利面,妹妹点了传统的义大利肉酱面。
我把裸照放在桌子上面,瞪着纸条。莴苣、蕃茄、芹菜、沙拉酱、熏鱼、洋葱、浓汤包、马铃薯、洋芹菜、牛排肉叁片……。
“那你和多少个女孩子睡过呢?”
“常常听她提起大哥的事。”
“不入迷也无所谓!”我说。“反正打球的是别人。”
“这些都是你以前常常对我说的,所以我一点也不会在意,但是,你为什麽会突然想到那些的呢?”
结果她就这样一直坐着,不说一句话地哭了两个小时。她的身体内竟然屯积了这麽多的泪水,这实在太令我惊讶了,要是我的话,大概哭不到两分钟全身就乾涸了。
电脑技师一副不解的表情。
我向我道谢。
我在这里喝了四杯加冰块的I.W.哈伯酒,她则喝了两杯香蕉水果酒,看着夕阳。
“你在念高中的时候经常喜欢手淫,每次都把内裤都脏了,你应该也很清楚,那些东西洗起来是很累人的,可是你却一做再做,你不是故意给人添麻烦吗?”
“你闭嘴不说话也没有人当你是哑巴!”她说。
从窗口可以看见佳能高耸的广告塔,隔壁房间的电视大声地传来职棒的新闻,在一片黑暗,我早已醉得不醒人事,所以连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麽,自己也完全毫无知觉。这种事情并不可以称作做爱,只是扭动臀部、放出精液而已。
“你不要说得那麽可怜!我想你这个约大概是和一个连名字都记不清的女孩子吧!”妹妹语气冷淡地说。“不可以改在期六吗?”
“哦!”
妹妹说着,满脸胀红。
“心太软了!”我说。
“但是,一个家里有个让你讨厌的人也不错吧!”
“我喝了这麽多的酒,也没有什麽特别的感觉。因为我来不去比较。”
“是的!遵命!”我说。
“我也该练一下了!”
不知道,我说。
“他在开玩笑啦!”
他的父亲说。
唉!算了!我又叹了一声气,这大概是当天的第十六次叹息吧!
“好吧!”我说。
电视修理好了之後乡,已经将近五点钟了,因为他说想要听点音乐,於是妹妹就放了胡立欧的唱片。胡立欧!天哪!我心里想,算了!反正今天窝囊事已经全都让我尽了!
好一阵子我们一句话也不说,静静地喝着啤酒,微风吹动着阳台上盆裁的叶,往窗口望去,可以看见一轮模糊的半圆形月亮。
於是他将所的线路全部拆了下来,一个一个仔细检查。这时候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易开罐的啤酒来,坐在一旁一个人喝。
“前置安培和电源之间的连结线,连结线的左右各有一个固定的安定栓,这个安全栓很容易上下摇动,但是,电视机这麽庞大,应该不会任意搬动的。”
在没有更好的方法之下,我只好看着无声的电视画面,喝着啤酒。
接着他就开始述说他现在所属的设计团,正在开发新的电脑,这个系统可以计算出铁轨上发生事故时,为了有效的回转驾驶,最精确的时间。听他这麽一说,我也觉得这个方法确实很方便,但是,这个原理对我而言简直就像法语的动词变化一样难懂。
“好漂亮的海岸线喔!”我说。
“也很有可能!”他说。
“好啊!”他说。
“别开玩笑了,还有两天呢!”
她大声怒骂。
“必须照顾年幼的妹妹,还必须应付一段很长的战争。”
我系好领带就出门上班去了。
“又不是我制造的,我只不过负责广告而已。”
“我也是这麽想。虽然我喜欢你,但是,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变得和你一样,这个世界也没有什麽意思。”
这样的事在这个世界上,或许是非常普遍的,我对於妹妹的未婚夫始终未曾有过好感,而且,我甚至觉得妹妹竟然会决心和这样的男人结婚,实在令人感到怀疑。说得坦白一点,我觉得很失望。或许这样的想法是我偏狭的性格所造成的。
妹妹对我说。
“气氛爽朗一点不是很好吗?我也想拥有一个这样的家庭,气氛爽朗是最重要的。”
“现在我手边的事情非常忙,十分钟之後再打电话给你。”
“不管怎麽样,今天已经决定吃牛排了,杀了我也不愿意做炸肉饼你吃,今天你就不要再自以为是,和我们一起吃牛排吧!求求你。”
於是我将啤酒一饮而尽,然後回到各自的房间,床上的床罩是全新、而且乾净的,没有一点绉褶。我躺在床上,从窗的缝隙中看着月亮,心里想着,人最後会到什麽地方去呢?想着想着倦意不知不觉就袭上心头,闭上眼睛时,睡眠就像一张黑暗的网,无声无息地自我的头顶上飞舞而下。
我站起身来,看着她,然後摇摇头。
我和妹妹二个人生活在一起,大约是五年前的春天开始的吧!当时我二十二岁,妹妹十八岁;换句话说,我刚从大学毕业,准备找工作,而妹妹刚高中毕业,准备去念大学。我的父母表示;如果和我住在一起的话,就允许妹妹到东京念大学。妹妹说:没有关系。我也说:随便。於是父母就为我们找到了一间有个房间的宽敞公寓,房租由我负担一半。
“以前我非常喜欢组合型玩具、或收音机,家里有什麽电器坏了,都是由我来修理。录影机什麽地方坏掉了呢?”
“看你们两个人感情这麽好,实在让我非常羡慕。”他说。
二十分钟之後果真打电话过来,在这二十分钟之内,我一共做四十叁次的伏地挺身,手脚合计剪了二十根指甲,穿好衬衫、打好领带、选好了长裤,并且刷了牙,梳了头发,打了两个哈欠。
“我的性生活不算什麽啦!”我说。“或许到这个夏天结束之前都不会再发生。”
“可是,你打算怎麽办呢?”
“我也要求自己要多忍耐、多往好的方面看,只是我的观点和你不一样罢了!”
我说。
“飞机破片上的人肉经过太阳烘烤之後,几乎熟得可以吃呢!”我说。
我再仔细看一下手上这张照片,如果世界上真有那种一眼看去就令人非常讨厌的的话,就是这种脸了。而且,这种电脑技师长得和我高中时代最讨厌的社团前辈很像,虽然长相不差,但是故意装出一副头脑精明、盛气凌人的模样。
我一边掏耳朵一边说。
“我知道。”我说。
“两个人!”
我对着正在流理台削马铃薯皮的妹妹说。
算了!我心里想着。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呢!如果早知道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我就不会找她出来了。好久不曾和妹妹一起悠闲地度过一天,我原本打算这个星期天在家里陪她的。
“别人的事情和我是不相干的两回事,我只考虑到我自己,别人的事和我完全没有关系。虽然我确实是一个很下流的人,但是,我绝对不会去干扰到别人的生活或生活。”
“体质不适合喝酒。”他说。“不知道为什麽,喝一大杯啤酒下肚就觉得很恶心。”
“你绝对不是一个下流的人!”
“我要洗床单,你不能再睡那麽晚。”她说。
妹妹将她盘子里的面吃完了之後说。
“至少是健全的!”
他带了一盒特大号的冰淇淋来当做礼物,但是,我们家的冰箱冷冻库太小,根本装不下这麽大盒的冰淇淋。我觉得他像一个还需要照顾的大男孩,到女友的家做客竟然还带着冰淇淋。
他的母亲母亲用一个高级的盘子,端着茶出来。
“大概是稍微混乱了些。”我说。
“二十六个。”我说。“最近才算过,记得来的有二十六个,记不起来的大概有十来个吧!因为我没有记日记的习惯,所以确切几个人也无从查起了。”
大概是因为我个性太偏激的缘故吧!
“你听了不舒服是吗?”我说“口气这麽不好,是不是生理期?”
“喝酒好像是一件满有趣的事情?”
我已经全身都毫无力气了。
“我看得出来。”我说。“不喜欢骑机车的人是不会穿这种皮背心的。”
“我哪有一年换一个?”
妹妹就窃窃地笑了起来。
接着我就去找晚报来,但是没有找到,因为今天是星期天,不送报。
因为电视的音量被关掉了,所以只能看到画面。投手是西本和尾花,得分是叁比二,养乐多胜。看无声的电视也不坏,我心里想。
天哪!这家伙竟然也会和我开玩笑!
“什麽战争呢?”
“嘿!看你在这里闲着无聊,不如帮我买东西吧!”
一定是这杯咖啡太难喝了。
“约会?或者上旅馆?”
“虽然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不好吃的食物就应该将它留下来,这也是一种常识。”
我说,对着这轮半月,我莫名地无言起来。
“没有!”我说。
“能够和你聊天真好,我觉得非常有趣。”
我拿起卓上的照片再仔细地再看一次,心里想:“还是算了吧!”
“真的?”
“你认为他如何呢?”
我的想像力突然失灵了!
然後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来,坐在妹妹的对面喝着。
虽然有时候我的怨言似乎多了一些,但是归根究底我还是一个非常亲切的人。
“真的是妹妹吗?”
“应该说是健全的想法。”
“是傲慢!”妹妹说。
“他向你求婚了吗?”
渡边升一边切着牛排,一边问。
“只要有选择就有可能正确、也有可能错误,所以不要把事情挂在心上。”
当时我们正在谈论义大利面,她所说的应该是指我对义大利面的看法眼光太狭窄吧!
“可是你出口伤人,故意找人麻烦!你这个只会手淫的家伙!”
“不要再开玩笑了。”妹妹说。
这个礼拜一直都是晴朗的好天气,好像是每天都是每天的延续似的,星期叁的晚上,我打电话给我的女友,告诉她为工作忙碌,这个周末不要见面。因为我已经叁个礼拜不曾和她见面了,所以她当然不太高兴。接着我没有放下话筒,继续拨电话给那个女大学生,但是她不在家,星期四、星期五她都没有在家里。
“这种事你可以问问当事人。”
妹妹说。
“喂!请你帮忙看看录影机吧!”
“你对事情的看法眼光太狭窄了”
“每一件事都是啊!你没有察觉到吗?”
“不要担心。”我说。“我的酒量好得很,四杯算不得什麽!”
接着我问他想不想喝啤酒,他回答不喝。
“大学?”
“喝酒也需要练习?”
虽然我想她可能也会有很多不寻常的事发生,但是,我一点也不想说出口,她已经是超过十八岁的女孩子了,想和什麽人上床睡觉,我没有干涉的权利。
“哇塞!这麽高级的住宅!”
“这也是你们公司的产品吧!”妹妹对着我说。“竟然生产出这麽粗糙的产品!”
“手淫!”我大吃一惊地说。“你到底在说些什麽?”
“谢谢!”
我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所以只好听她的话闭上嘴巴。
我们的谈话到此结束,从此之後,不管我说什麽,她都不愿意再回答。
“但是,你不可以伤人!”妹妹说。
我向她说明。
“请你不要在这里看这种书,这个人对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妹妹用疲惫的声音加以说明。
她笑了笑。
我学着大人的口吻说,因为我已经没有一点点多馀的力气开玩笑了。
“那麽就跟她取消好!”
“你怎麽会知道?”
“一点也不奇怪!先从白酒开始,在一个大玻璃杯里放进白葡萄酒和冰块,如果你觉得味道还是太强的话。就再放一点柠檬片,要不然也可以加果汁下去调配成鸡尾酒。”
“但是,说到结婚还是觉得很恐怖的。”
“这是我自己的人生,与你无关!”我说。
走到附近的酒吧,已经将近八点了,我坐到柜台点了一杯加冰块的I.W.白兰地,柜台上的电视正在放着巨人对养乐多的比赛。
老实地说。
“你和以前一直都没有变!”她说。
“我原本也是和你一样,打算叁十岁後再结婚。”
“请你不要老以自己的尺度来衡量这个世界,你以为天底下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的吗?”
等到这些客套话都结束之後,他的父亲为我倒了一杯白兰地,这种白兰地的味道实在美极了,我们一边喝着,一边谈着各自工作上的事情,妹妹穿着拖鞋踢了我一下,提醒我不要喝得过多。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我不应在这个时候去找你!”我说。
“该不是想要结婚了吧!”我说。
“但是她不会一辈子和你生活在一起的呀!”
“大哥为什麽会到电机工厂上班呢?听你的谈话,似乎对电器的事情不怎麽喜欢。”
“他讲话就是这样的!”
我一边放了一根炸薯条进去嘴里,一边说。
问题出在送来的义大利面的味道,面表面看起来是煮熟了,其实心还是硬的,奶油好像是用煮狗食的劣等货冒充,我勉强吃下了半盘就放弃了。
“两个人住在一起,总得彼此分担家事,她分到的是洗衣服,我分到的是讲笑话。”
我觉得自己已经被伤害了。
“没有那麽微妙吧!”
“十点过後才会回来,你们两个人好好玩一玩吧!床单是不是换上新的了呢?”
所以,我就坐在她的身边,轻轻握住她着手。握着妹妹的手这种事情,自从小学时代一起去抓蜻蜓以来,从来未曾再发生过,妹妹的手比记忆中的—那当然是非常久远以前的记忆—要大得非常多了。
这个女孩子说。
“什麽话都是你说的,我可是半句话都没说!”
“哪一个大学毕业的?家住在哪里?”
“生活的变化就像气压变化一样,使我整个人都变得混乱极了。”
我到邻近的超级市场照着菜单购物,然後又到附近的酒店买了一瓶四千五百圆的香槟,打算以这瓶香槟作为送给他们两个人的订婚礼物。我想大概只有非常亲切的人才会为他们设想得如此周到。
她先楞了一楞,然後伸出两只手指来说:
他和妹妹都点咖啡,点了啤酒,可是这里没有卖啤酒,没有办法我只好也喝咖啡。
“但是你喜欢和认真、勤快的人在一起。”
“如果不顺利的话,也只好等到时候再说了。”
我一边看着天花板,一边说。
渡边升说。
“别再开玩笑了!”
“我的生理期和你不好有什麽关系?”
因为妹妹说话也有她的道理,所以我也只好默默的无以言对。确实我总是用最自然的方法来逃避和渡边升见面,而且渡边升和我之间实在没有任何共通的话题,我讲的笑话他也听不懂。
“为麽要和这麽多的女孩子上床呢?”
我心里想,他一定是调查得非常详细了。或许连十六岁都尚未初潮,以及深受便秘所苦这种小事,都知道得一清楚呢!
渡边升说。
“可是什麽?”妹妹说。
後来妹妹又拿了那位电脑工程师的照片给我看,这是妹妹第一次拿她男友的照片给我看,这也是一种危险的徵候。
“大概是吧!”
“整整两天小便里都有啤酒的臭味。”我说。“而且,不停地放屁……”
“星期六一整天都必须待在录影室里,因为现在正在制作电动抹布,所以那一天会非常的忙。”
“妹妹和哥哥住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麽不可以的呢?”
“啊!果然毛病出在这里。”
“你不问我觉得什麽地方不对吗?”妹妹说。
“我想要问你一件事情?”我拉开啤酒的拉环说。
回到公寓之後,我打电话给母亲,说明了整个事件大致的情形。
走出户外,醉意就像一辆载货列车,从我的身上疾驶而过。醉醺醺地在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瓶果汁,喝完之後,果汁和胃里的东西全部都吐到路上去了,全是牛排、熏鱼、莴苣、番茄的残骸。
“想吃的时候吃,不想吃的时候就不吃,这是我的胃,不是你的胃!”
“这些话可以去向别的女孩子吹牛,不要拿到饭桌上说。”
“你能不能稍微认真思考一下,过着认真一点的生活,稍微像个大人的模样?”
“不知道!或许会和他结婚吧!”
“没有机会啊!”
“你凭什麽偷看我的皮包!”
妹妹将被单放到洗衣机里,然後就不停地收拾整理我的房间和她自己的房间,整理完了之後,又用洗洁剂擦洗着客厅和厨房的墙壁和地板。
为什麽她会对我产生如此偏激的想法呢?我也不大清楚。大约在一年前,还和我一起生活得非常愉快,而且从来不会反驳过我的想法。她会开始批评我,是在她认识了她的未婚夫之後。
这时候我突然毫无缘由的想起渡边升和他买的那把十字型起子。
“结婚仪式还是在秋天举行最好。”我说。
一路上耳边不停地响着引擎所发出的喀喀声。
“你不会去找他见个面,了解一下吗?”
“是标准吗?”
“这麽想的话,头脑比较不会老化。”我说。
我摇摇头,关掉浴室的电灯,将一条浴巾缠在腰际,就回到厨房,喝了一口水龙头里流出来的。心里想着明天该怎麽办呢?人一遇到不如意时,才会想到明天,可是明天并不能保证一定会更好。
我一边看着棒球比赛,不知不觉间,己经喝了叁杯酒。九点时,以叁比叁结束了第七回合的比赛,电视台的开关就被切掉了。
“夏威夷。”
她点点头。
“战争?”
我到厨房烤了两片面包,烧了一壶咖啡,原本想听听FM播放的节目,但是想到录影机的监听系统已经坏,只好作罢。改为一边看报纸的读书栏,一边啃着面包。读书栏里介绍的新书没有一本是我想要看的,那里的书不是关於“年老犹太人的空想与现实交错所造成的性生活”,就是关於分裂症治疗的历史性考察,实在搞不懂,报社那些编辑大人为什麽要选择这样奇怪的书来介绍。
“牛排肉?”我说。“我昨天才吃了牛排,我不想再吃牛排,吃炸肉饼比较好!”
“大哥还不打算结婚吗?”
“和夏天的蟋蟀一样!”我说。
“如果只看好的一面,只想好的一面,就不会觉得那麽恐怖了。等到不如意的事情发生时再来想就够了!”
“还有这点好处呢!”
“你以为我玩了那麽多都是玩假的吗?连这种事情也会不知道。”
我开车将他送回世谷田的家中,中途车子一直喀喀作响,我心里叹气着想着:
我将对渡边升说的话重复一次。
“差不多。”
“你也喝酒了!”
“我有女朋友啊!”
好像只要有一件事进行不顺利的话,这一整天就会连锁地不好的方向发展下去似的。
“大概是吧!”我说。
“你回来得太迟了吧!”
妹妹好像看见了不吉的烟幕,端了两杯柳橙汁在桌上说。
“哪一个大学毕业的呢?那个电脑工程师。”
“话不能这麽说。”我说。
归纳法?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是呀!这是正确的想法!”她说。
“我对你的生活完全不想干涉!”我说。“你想要过什麽样的生活就随着自己的喜好去过吧!”
“但是,如果只剩下你一个人的话——换句话说,如果她和我结婚了的话——大哥你还是不想找一个人结婚吗?”
“大概是吧!”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