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个铁塔的数目是一样的。我二十九岁,和相遇时候的他的年龄是一样的。但是,当时的他要比现在的我可靠得多,工作上也很出色,也很成熟,很完美。他的三十三分之二十九,要比现在的我优秀得多。与他相比,该怎样看待现在的我呢?想想我到三十三岁的时候,是不是能变得像他一样出色呢?对这个我毫无自信。”
广太全身都没有了一丝力气,深深的安心感包围了他。一切都是广太自寻烦恼,美雪什么都没有发现。
“啊!对了。”美雪有了新的动向,只见她从滑雪服兜里掏出手机,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这样啊。”
广太停下了马上就要碰到防风镜的手。
这是最后一次!广太下定了决心。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只能继续这次的旅行。只有今天晚上做桃实的恋人,也许会发生关系,但只有今天晚上,回到东京以后就找机会和桃实分手。也许不会顺利,但无论如何都要那样做。
“和男朋友讲这次出来旅行的事了吗?”千春问美雪。
缆车的门开了,美雪最先下去,接着是千春、由美、绘里香。接着,广太也下去了。四人组依然还在身边,正在将滑雪板罩放回指定的位置。
“我也在东京,在饭田桥。啊,不是吧!你怎么在这儿呢?太不可思议了。”
当意识到是自己的声音时,美雪正将手机的屏幕转向桃实……
“哎?怎么看到的?”
广太用手套在兜的上面按住手机,不断祈祷着声音千万不要流出来。
“对你来说,滑雪始终是第二位、第三位的啊。”
“啊,好像快要到了,”看着缆车的前面由美开始戴刚刚摘下来了的手套,“那么,先滑一下,然后去吃担担面,是吧。”
两个人一边蹦蹦跳跳,一边说着好久不见啊好想念啊什么的。
“这个,没说。”
是那个时候,广太明白了,感觉当时美雪直盯盯地看着他的脸,但其实并不是那样。她是在看映在他的单向玻璃镜片防风镜上面的自己。
“为什么?”
“我想擦一下防风镜的镜片,你带可以擦的东西了吗?我忘带手纸了。”
“他今年三十三岁了。”美雪接着说道。
桃实用脚尖碰了一下广太的靴子,可能是想要表达这些人也要去吃刚刚说起的那家担担面什么的吧。广太一边微微点头,一边想着这样的话自己就不能去那家店了,万一撞见了的话就惨了,在午饭时间之前必须想出让桃实放弃吃担担面的借口才行。
“不是啊。忘了问他明天几点回来,我必须在那之前赶回去才行,毕竟还要藏好行李什么的。”她开始按手机。
“怎么了?”千春问,“工作?”
美雪看着广太的背后。下一秒,“啊!”地叫了出来。接着之后传出来的话,是广太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的。
广太看了一下身后,桃实没有戴防风镜,正一脸疑惑地看着美雪。“是我啊!是我,”美雪将自己的防风镜和口罩摘了下来,“我是美雪啊!我们在一起读的高中。”
好像听到有人在说,现在立刻跪下求饶!
“他是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啊!”千春羡慕地说。
看着这番景象,广太的脑子一下子变成了真空状态,拒绝去理解发生了什么。
真想被这雪埋住,就此消失啊!
但是……
“啊,不行,他好像不在服务区。”美雪叹了下气把手机放回了兜里,“他换了新手机以后,好像信号反而不好了,老是因为这个发牢骚。”
极度眩晕,此刻,好像所有的意识都还远在宇宙之外。在这样的情况下,广太不自觉地向窗外看去。
“不行,果然还是要从里面擦才行。下了缆车后,稍微等我一下,我要去下卫生间。”
桃实摇了下头。
“所以,对于出轨尽管做了各种各样的假设,但还是没法想象濒临暴露的时候他是否会主动坦白。因为我觉得他不会出轨的,他不是那种人。”
啊,像猜中了什么一样,千春发出声来:“我说你刚刚怎么突然没有精神了?”
“防风镜,”美雪小声说道,“上面映出来了。”
两个人各自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好像是要交换联系方式。不知是谁说着:“下次好好见面聊聊哦。”要问是谁说的话,广太已经搞不清楚了。
“美雪!哇,完全没注意到,还好吗?你现在在哪儿呢?”
“你带这个了啊!太厉害了!”桃实漫不经心地说着并接了过去。然后,戴着防风镜从外面擦拭着镜片。
广太感觉一阵寒流席卷了他的全身。广太的手机在滑雪服的口袋里,并且开着机,也没有调震动或者静音,而且铃声偏偏是《星球大战》的主题曲。这时候响起来了的话,当真就暴露了。
美雪和桃实的对话就这样继续着。桃实说着好想看看你未婚夫的照片之类的话。
代替回答,广太点了点头以示同意。厕所也行哪里都行,总之现在哪怕早一分钟都行,很想快点从美雪她们身边消失。
广太松了一口气,他确实因为信号不好发过牢骚。但是,今天不得不向信号不好的手机表示感谢。
桃实充满疑惑的脸豁然开朗了。一边啊啊啊地叫着,一边跺脚。接着,两个人又激动地握住了对方的双手。
“确实是这样。”绘里香表示同意后,豪爽地笑了起来。
“真是服了!”由美的声音中有股苦笑的味道。
哈哈哈……美雪也笑了:“不好意思,好像确实是这样。”
嗯,美雪点了点头。虽然看不到她的嘴角,但感觉她像是在微笑。
好啊!美雪开始按手机。
广太沉默着摇了摇头,到了这一步他可不想贸然发出声音。即使桃实多少会感觉有些不自然,但在从缆车上下去之前他还是想保持这样。
“在东京的惠比寿,桃实呢?”
广太沉默着在裤兜里掏了一下,带了防风镜用的镜布,便把它递了过去。
“因为两个人约好了在婚礼结束之前尽量不铺张浪费,所以买滑雪服什么的事就没有告诉他。”说着她捏了一下红色滑雪服的袖子。
绘里香忍不住笑了起来。
“哎呀,”由美叉着胳膊说,“莫非我们听完超长的前言以后,最终发现只是在秀恩爱吗?”
同时他因为自己背叛了如此信赖自己的恋人,感到强烈的内疚。
哎,桃实戳了一下广太的膝盖说:“你在发什么愣呢?”
窗外下起了美丽的雪,雪白雪白的,他的脑袋里也雪白雪白的。
“嗯嗯,看到了自己穿着这件滑雪服的样子……”
“桃实!”她叫道。
“他今天去出差了,在这么冷的时候去了轻井泽。他一大早就出发了,我怎么能连床都没起呢,真是太对不住他了。看看自己,突然想到我这是在干什么呢?将要和我结婚的男人在拼命地工作,我却穿着新滑雪服喜不自禁。于是,有点低落。”
“对啊,不行吗?而且旅行指南上写了,到了里泽温泉必吃担担面。放有野泽油菜的那个,貌似很好吃哦。”
缆车到达了终点,速度放慢了下来,向下车处不断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