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点什么?”他问。
“谢谢。”
“讨厌的记者,’邦德心里骂道。他随口说道:“爱神木大厦”。说完拔腿就走。
“懂了,头儿。’今勒尔快活地答道脚踩了一下油门,汽车如箭一般飞驰向前,迅速拐到右边的路上,停了下来。
汽车开出旅馆,向市中心开去,然后往左拐,驶上一条狭长的大道。车窗外不时出现几家夜总会和小餐馆的灯光,从里面飘过来阵阵动听的音乐。不一会儿,他们来到离海滨附近的一座庄园。在路灯的映照下,邦德看见一行绿色的大字——“快乐船”。
她恶狠狠地瞪着邦德,说“我叫安娜x尔-宗。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原来是这样。实际上我还是老样子,你用不着担心。”
邦德猝不及防,看来这不是好兆头。“请你离开我,我现在没有时间——他压低着嗓子说,“况且在人群中有的是比我更有越的人物。”
邦德向服务员要了两杯柱松子酒和一杯苹果汁,还要了两只柠檬。他把柠檬切开,放在社松子酒里,然后端起来苹果汁,慢慢地吮吸着。他吮得很慢,看上去在仔细地品尝苹果汁的味道。不过他也太专心致志了,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他此时脑子正飞快地转着,分析眼前的情况,打算下一步的行动。
“没错,普菲。给我们选一个安静一点的位置,离厨房远一点。”
邦德看着他那双黑色的亮眼睛,说“你一点没变,老朋友。”他笑了笑,又问;“海龟的生意做得还好吗?”
“你好,夸勒尔先生,好长时间没来了。要找个座位吗?”
邦德问:“你从前见过这个姑娘没有?”
扬起的灰尘慢慢地散落下来,邦德和夸勒尔仍然静静地等着。大约又过了十分钟,邦德才叫夸勒尔调转车头,开往金斯顿方向。
“我不想告诉你。”
“好的,头儿。”夸勒尔欢快地答道。和邦德在一起,他总是感到轻松愉快。
突然,周围闪光灯一亮,邦德急忙回头,看见旁边不远的一颗树下站着机场上碰见的那位东方姑娘。她身穿一条黑色的短裤,手上举着照相机,肩上挎着一个人造革的小包。她见邦德回过头来,便朝着他微微一笑。
黑人点点头转身离开。邦德慢慢地说:“自由记者,这并不能解释到底是谁对我的照片感兴趣。’她把脸一沉,“你快说实话!”
“环球贸易公司。”
“是来洽谈生意还是来旅游?”
“来了,头儿。”
邦德点了一杯杜松子酒,夸勒尔要了一杯啤酒。他们取过菜谱,各自点了自己喜爱的莱和杨。
“你快放开我,”她狠狠地瞪着他,“你把我弄得痛死了。”
夸勒尔听了这活满心欢喜,说道:一这个普菲和我关系不钻,头儿,他对金斯顿无所不晓。不管你想知道什么,一问他肯定知道。他老家是鳄鱼岛。有一次,我们俩划了一只小船去蟹岛,想捉几只海蟹。可是我们的船还未靠岸,岛上的坏蛋就一个劲地向我们开枪,把我们的部打了好几个洞。普菲跳海跑了。可我不敢跳,我的水性太差。感谢老天爷保佑,那天顺风,总算把船漂回来了。可是,那次冒险归来,他发了财,我还是穷得配叮当响。”夸勒尔无奈地说。
“接着说。”
“岛上的人,个个都是全副武装。他们甚至还有雷达和飞机。那个混血儿自己完全控制了那座小岛,头儿,”夸勒尔叹了一口气,“唉,那个鬼地方不是人去的地方,现在我连想都不愿想它。”
“那好,夸勒尔,给她点厉害瞧瞧。’邦德说完往椅背上一靠。他明白,线索就在这里。这个姑娘所知的情况对他完成这项报酬为6万4千美元的工作肯定大有帮助。
“好的,先生。”黑人转身离去。
“把她请过来。”邦德立即说道。
夸勒尔有点不好意思了,“对不起,头儿,”他连忙解释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好象不如以前那么轻松洒脱。”
“见过,先生,她来过几次。她得您的手脚吗?你不是要我把她找出去?”
“我喜欢摄影,”她顾起嘴唇说,“你上一张照片还没有洗出来。快让这家伙放开我。求求你了。”
夸勒尔右手猛地一抬,那姑娘马上缩成一团,疼得眼泪叭哒叭哒直往下掉。夸勒尔又向上抬了抬,她已经疼得汗水直流,可她就是不说,嘴里一个劲地骂着什么。
“我们走吧,夸勒尔,要不警察来了又有麻烦事。”邦德说道,“夜已晚了,我想回去好好睡一觉。你去把脸上收拾一下。”
“让黑侍者过来一下。’邦德对夸勒尔说。
“那可不见得。邦德先生,我对你就*常感兴趣。我是否可以知道,你打算住了家旅馆?”
夸勒尔站起身,向前跨了两步,伸出右手,很有礼貌地说:“晚上好,小姐。”
普菲很快回来了,“先生,不错,那里确实有个安娜贝尔-宗,是自由记者。他们说她的摄影技术还可以。您不必担心。”
“偏不!”那姑娘的怒气更大了。
“先生,您是哪家公司的?”检查人员问道。
一层淡淡的暮色笼罩着群山的另一侧,依稀可见金斯顿的街道。飞机飞入机场,巨大的机身沿着宽阔的跑道缓缓滑行,最后慢慢地停下了。舱门打开后,乘客们沿着弦梯尾随而下。邦德刚一走出飞机,一股热浪便迎面扑来,他顿时汗水如注。他从袋中掏出护照,看了看上面身份一栏。当他看到上面写着“进出口商”字样,心里不觉暗暗好笑。
邦德饶有兴趣地问:“你有什么根据?”
“哎哟!”她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我说。”夸勒尔把她的手放松了一点。
蓝山旅社样式古老,但外观华丽。这里的房客大都是一些达官贵人。邦德订了一套上等房间,位于一个楼角。窗户外风景秀丽,可以俯视金斯顿全景。
邦德对夸勒尔的观察力感到吃惊,“曾经生了点小毛病,不过已经很久了,现在早已好了。你觉得哪儿不对劲吗?”
邦德点了点头:“唔,我明白了。”
邦德向夸勒尔递了个眼色。
夸勒尔大笑一声,抓过餐巾擦去脸上的血迹,又顺手把餐巾仍在地上,“这个小妞还挺可爱的…”他嘴里咕哝道。
邦德已经在蓝山旅馆订了一个带淋浴的单人房间。他决定到旅馆后,让旅馆为他另外准备一辆车替换夸勒尔的这辆。他已经意识到刚才太疏忽了,应该找一辆出租汽车,让夸勒尔的车跟在后面,那样他就有机会在途中随时换车。
身后传来一串银铃般的声音:“多讲了,邦德先生,祝你尽情游玩。”
邦德进了房间后,脱下那身从伦敦穿来的衣服,痛痛快快地洗了个冷水浴,然后换上一件当地的短袖衬衣,按了一下电铃,叫服务员来。
“从来没有,头儿。”夸勒尔回答道,“不过格林家日报的摄影女记者的确不少。”
走出大厅后,他们来到了停车场。邦德问夸勒尔:“你以前见过那个姑娘吗?”
邦德对那姑娘笑了关:“你为什么不让那个人救你呢?”
夸勒尔微微一笑,温柔地说:“实在对不起,我们头儿请你过去喝一杯。”说完,他把她往桌子跟前一推,用脚勾过一把椅子,紧挨着她坐下来,仍然把她的手扭在背后。猛一看,他们俩像是一对互相怄气的恋人。
“完了。其它的我可说不出,头儿”。
“对不起,我们实在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对待你,’邦德说道,“我在伦敦的公司老板曾经警告过我,说金斯顿有许多不正经的家伙。我不是说你就是那种人,但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偏偏要给我照相。告诉我,这是什么目的?”
“谢谢你,”邦德说。
他就这样一声不吭,边喝边想。七点一刹时,他把夸勒尔叫来,告诉他七点半一起到外面吃饭,并问他哪家餐馆最合适。
那姑娘笑着,把照相机挂在脖子上,然后与夸勒尔握手。夸勒尔拉着她的手,像跳舞一样转了一圈,随势把她的手往背后一扭。
看来夸勒尔同海关的人很熟,不少人与他打招呼致意。他们没有打开邦德的箱子检查,仅仅过了一下磅就放行了。夸勒尔左手提起箱子,右手一把握住邦德的手。
“不用,我们很喜欢她,”邦德温和地说,“不过,她总是想给我照相,我不知道她这么做有什么目的。你打个电话到格林纳日报,看他们那里是否有一个叫安娜贝尔-宗的摄影记者,要是真是这样,他们应该好好地奖赏她一番。”
夸勒尔马上明白了,慢慢地往上抬起她摆在身后的那只手指紧咬着嘴唇,身体来回地扭动着。夸勒尔继续把她的手往上抬。
那辆美式大轿车一直跟到旅社,然后又继续往前开了一百码左右,掉头往回开去。
夸勒尔把手一摊:“那个家伙腰缠万贯,为什么偏要在一个荒僻的小岛上长期生活?他不仅断绝和外界来往,而且还要杀死闯到岛上的人,那他显然在岛上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算了,”邦德松开手,“放了她吧。”他很气恼,费了这么大劲,还是没能让她说出来,但这件事本身也表明了某种东西。
“那辆车很可能是条尾巴,夸勒尔。”邦德说道,钢材从机场出来时,应该让你开一辆空车,我坐出租车,那么这家伙就会白跑一趟了。你当心外边,说不定他发觉上当,会躲在一个阴暗角落里观察我们。”
“总督的持从副官借给我的。这辆车现在正好没人用,我就把它开来了。头儿,难道你不满意吗?”
他们走到汽车旁。这是一辆黑色的“山地阳光”牌汽车。邦德仔细看了一下车号,怎么是斯特兰格韦的车?他心里很纳闷:“这车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夸勒尔?”
他们走出候机大楼,走向停车场。突然“喀嚎”一声闪光灯闪了一下。一个漂亮的东方姑娘手拿着一架照相机走到他们面前。她穿着牙买加女装,脸上的笑容很迷人。“对不起,我是格林纳日报的记者。请问,您就是邦德先生吗?”
首先,他要同当地殖民局和总督取得联系,然后他要每月花十磅从待从副官那里把夸勒尔无限期地借调过来。夸勒尔来自鳄鱼岛。他为人忠诚,认真能干,大家都很喜欢他。他和邦德的交情颇深,几年前,邦德在牙买加成功地进行了一次冒险,夸勒尔功不可没。这次调查斯特兰格韦事件,当然也是缺他不可。
夸勒尔拿出一把小刀,在酒杯口上破了几下。那个黑人服务员立即跑过来。
开了很长一段路程后,汽车进入了金斯顿灯火通明的街道。五彩缤纷的广告灯和街灯与满天的繁星交相辉映,构成一幅迷人的图画。但是邦德无心观赏这一切,他默默地盯着前方,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夸勒尔用手在脸上一抹,发现满手是血,“啊……,”他故作夸张地叫起来,“太亏了。头儿,这妞太厉害,干脆扭断她的手吧?”
“蟹岛?”邦德问,“是个什么样的岛?”
“谢谢,”邦德点点头说,“稍等一下,我得去取行李。来车了吗?”
“快说吧,”邦德劝道,“说出来我们就松开你,说不定还可以成为朋友。”他担心夸勒尔会把这姑娘的手折断了。
夸勒尔想了想,说:“去‘快乐船’吧,头儿,那是一家海滨夜总会,我们可以边吃,边喝,边听音乐。”
邦德和夸勒尔走进庭园,里面充满了热带情调,里里外外都栽着一排排高大的棕桐树。庭园的尽头是海滩,不时传来隐隐的海浪拍打声。棕调树下,东一个,西一个地安放着许多小桌子。正中央有一块平台,几个乐师正兴高采烈地击鼓,为一个舞女伴奏。那个舞女披着长发,腰身急剧地扭动,眼睛左顾右盼,两条大腿不时地摆动着,裸露出来。
“纯粹旅游。”
她愤怒地瞪着邦德。
邦德心里立即紧张起来。千万不能让报纸把他的照片配上消息登在报上。虽然他离开这个地方已经整整五年时间了,但一定还有许多人记得他。
夸勒尔对邹德说:“狼窝虎穴,头儿。”他说,“自从被一个混血儿买下后,拥地方就成了不祥之地。他雇了些人在上面开采鸟粪,但不准其他人上岛。谁要是敢违禁,那难是有去无回。”
那个黑人咧嘴一笑,领着他们来到海滩过的一张小桌子前,桌子正好放在一棵高大的棕桐树下。
先送上了饮料,杯子上一层薄薄的水汽在缭绕,给这闷热的夜晚带了一丝凉意。尺码以外的海滩上,海浪轻轻地拍打着礁石,树上偶尔传出几声虫鸣。邦德对比了一下伦敦,很有感触地说:“这地方很舒服,夸勒尔,你可真行。”
邦德问了她另外几个问题,但她都拒绝回答。
“好的,头儿。”
邦德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夸勒尔讲话时总少不了印第安人的特有的诙谐与轻松,使邦德觉得很有趣。邦德选了件深灰色的外套,往白衬衣上系上一道黑色的领结,对着镜子里左看右看,确信一切都已妥当,才和夸勒尔一起走下楼去。
邦德往前倾着身子,注视着她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庞,说:“晚上好。你来这儿子什么?为什么要没完没了地给我照相呢?”
座位只坐满了一半,有色人种占了大半,剩下的几个英国人和美国水手正在和几个女郎又说又笑。一个肥胖的黑人侍者身穿白色制服,从左侧的一张桌子绕过来,欢迎他们的光临。
“你真的是格林纳日报的记者吗?叫什么名字?”
汽车开进闹市区。街头上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大卡车、出租汽车、大客车等各种车辆胡乱地挤成一堆。邦德知道,外面车流混乱,很难看出是否有人跟踪。他们往右拐,驶向一座小山,后面跟了许多汽车。邦德一眼就发现了那辆美式大轿车。一刻钟后,他们驶上了J大道。这是一条横贯牙买加的主干道。不一会儿,他们看见一块巨大的招牌挂在一棵高大的棕桐树上。招牌上的霓虹灯一闪一闪地显示着:蓝山旅社。他们把车子开了过去。
邦德上了汽车,心里充满疑云。看来他刚踏上牙买加的土地,就成了新闻人物了。
邦德四局打量,没有发现可疑的迹象,五百码范围内没有任何车辆。夸勒尔关掉车灯,两个人一声不吭,耐心地等待着。一会儿,有汽车的声音从路口那边传来,接着灯光也越来越亮。从车子的声音上判断,这是一辆大型轿车。没多久,汽车出现在路口,是一辆美式大轿车,上面只有司机一人。汽车在路口放慢了速度,迟疑了一下,然后拐上了通往金斯顿的大道,车后一片灰尘弥漫。
“你好,夸勒尔!”
夸勒尔可不愿意就此收场。他掰开她的手掌,一道光从眼睛中闪出,“小姐,你给我留了个纪念,那我也不能太小气。咱们彼此留个纪念吧。”说着,他拿起小刀,在她的虎口上用力划了一下,那姑娘大叫一声,从夸勒尔的手中挣脱出来,跳到一边,捂着手,大声骂道:“你肯定会不得好死!你这混蛋,总有人来收拾你的!”她写完后,转身跑进了树丛。
“怎么会这样呢?”
不一会儿,菜也送上来了。他们又要了些酒,两个人津津有味地对付盘中的食物。趁此机会,邦德把斯特兰格韦的事大致地告诉了夸勒尔。夸勒尔仔细地听着,也提出一些问题。看得出,这个故事很吸引他。蟹岛上的鸟群和岛上的卫兵尤其使他感兴趣。他三下两下吃完,抹了抹嘴,点燃了一支香烟。“头儿,”他慢慢地说道,“什么鸟呀、蜜蜂呀之类的问题我不懂。但我闻得出这里面有不对劲的地方,那个混血儿一定在那里搞鬼。”
“我已经讲过了,”她仍然绷着脸,“我的工作就是摄影。”
“差不多吧,头儿,一直都是那样,不好也不坏。”夸勒尔惊奇地看着邦德,“你觉得不舒服吗?是不是生病了?”
“祝你在此过得愉快,先生。”一个黑人警察说着,很客气地把护照递还给邦德。
夸勒尔站在外面高兴得眉开眼笑。他举起右手,放在前额,行了个印第安式的礼,大声地喊道:“你好,头儿。”
邦德心里很气恼。还未交手,第一个回合已输给了敌人。可敌人在什么地方呢?他突然从座位上转过身去,往后看去,发现在他们后面大约一百码远处,一辆汽车开着两盏微弱的侧灯跟在他们的后面。他马上警觉起来。在牙买加,绝大多数司机行驶时通常是只好前灯的。邦德回过头来,对夸勒尔说;“前面就是叉路口,往左是金斯顿,往右是莫兰特。你赶快把车开向右边那条路上停下来,共关排车灯。懂了吗?”
飞机飞越海洋,越过丛林,掠过一座座巨大的山峰。夕阳中,山峦、田野和河流一片橙红。当地的印第安人把这里叫住“牙玛卡,”意思是“有山有水。”邦德沉醉于眼前的景色,久久不愿挪开目光。
邦德来到海关大厅。一个身材魁伟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他皮肤褐色,穿一件蓝色的衬衣和一条蓝色的卡叽布裤子。邦德想起来,五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也是这身打扮。
一架超级银座客机穿过古巴上空,向牙买加飞去。
“你……,”话没说完,她突然操起左手,向夸勒尔的脸上狠狠打去。邦德想按住她的手,但已经晚了。眼前光亮一闪,接着传来“砰”的一声。邦德上前抓住她,看见夸勒尔已满脸是血,桌子上的杯盘也打翻在地。原来,她把闪光灯往夸勒尔的脸上砸去,差点儿砸瞎他的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