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曰:愿闻勇怯之所由然。少俞曰:勇士者,目深以固,长冲直扬,三焦理横,其心端直,其肝大以坚,其胆满以傍,怒则气盛而胸张,肝举而胆横,眦裂而目扬,毛起而面苍,此勇士之由然者也。
黄帝问于少俞曰:有人于此,并行并立,其年之长少等也,衣之厚薄均也,卒然遇烈风暴雨,或病或不病,或皆病,或皆不病,其故何也?少俞曰:帝问何急?
黄帝曰:愿尽闻之。少俞曰:春青风夏阳风,秋凉风,冬寒风。凡此四时之风者,其所病各不同形。
黄帝曰:夫人之忍痛与不忍痛,非勇怯之分也。夫勇士之不忍痛者,见难则前,见痛则止;夫怯士之忍痛者,闻难则恐,遇痛不动。夫勇士之忍痛者,见难不恐,遇痛不动;夫怯士之不忍痛者,见难与痛,目转面盻,恐不能言,失气,惊,颜色变化,乍死乍生。余见其然也,不知其合由,愿闻其故。少俞曰:夫忍痛与不忍痛者,皮肤之薄厚,肌肉之坚脆,缓急之分也,非勇怯之谓也。
黄帝曰;愿闻怯士之所由然。少俞曰:怯士者,目大而不减,阴阳相失,其焦理纵,□□短而小,肝系缓,其胆不满而纵,肠胃挺,胁下空,虽方大怒,气不能满其胸,肝肺虽举,气衰复下,故不能久怒,此怯士之所由然者也。
黄帝曰:怯士之得酒,怒不避勇士者,何脏使然?少俞曰:酒者,水谷之精,熟谷之液也,其气剽悍,其入于胃中,则胃胀,气上逆,满于胸中,肝浮胆横,当是之时,固比于勇士,气衰则悔。与勇士同类,不知避之名曰酒悖也。
黄帝曰;黑色不病乎?少俞曰:黑色而皮厚肉坚,固不伤于四时之风;其皮薄而肉不坚,色不一者,长夏至而有虚风者,病矣。其皮厚而肌肉坚者,长夏至而有虚风,不病矣。其皮厚而肌肉坚者,必重感于寒,外内内皆然,乃病。黄帝曰:善。
黄帝曰:四时之风,病人如何?少俞曰:黄色薄皮弱肉者,不胜春之虚风;白色薄皮弱肉者,不胜夏之虚风,青色薄皮弱肉,不胜秋之虚风;赤色薄皮弱肉,不胜冬之虚风也。
黄帝问少俞道:有几个人在同一地方,一同行走一同站立,他们的年龄大小相同,穿的衣服的厚薄也相同,突然遭遇狂风暴雨,结果有的人生病,有的人不生病,有一部分人都生病,有一部分人都不生病,这是什么缘故呢?
少俞问:你先问哪一个问题?
黄帝说:我想全部了解其道理。
少俞说:春季是温风,夏季是阳风,秋季是凉风,冬季是寒风。这四季的风,影响人体,所引起的疾病是各不相同的。
黄帝问:四季之风,是如何令人生病的呢?
少俞说:肤色发黄、皮薄肌肉柔软的人,禁受不住春季里反常的邪风;肤色发白、皮薄肌肉柔软的人,禁受不住夏季里反常的邪风;肤色发青、皮薄肌肉柔软的人,禁受不住秋季里反常的邪风;肤色发赤、皮薄肌肉柔软的人,禁受不住冬季里反常的邪风。
黄帝问:肤色发黑的人,就不生病吗?
少俞说:肤色发黑,皮厚肌肉坚实的人,当然不易被四季之风所伤;肤色发黑,但皮薄而肌肉不坚实、肤色不一的人,到了长夏时节,遇到反常的邪风,也会生病的。皮厚且肌肉坚实的人,到了长夏时节,遇到反常的邪风,不会生病;但是皮厚且肌肉坚实的人,如果外感于风,内感于寒,内外俱伤,也会生病。
黄帝说:讲得好。
黄帝说:人能够忍受疼痛和忍受不了疼痛,并不是由于人有勇敢和怯懦的区分。勇士中不能忍受疼痛的,遇到危难可以勇往直前,而遇到身体疼痛的,就畏缩不前;而怯懦却能忍受疼痛的人,听到危难就恐惧,遇到身体疼痛却能岿然不动。勇士中能够忍受疼痛的人,遇到危难而不惊恐,遇到身体疼痛也毫不畏惧动摇;而怯懦又不能忍受疼痛的人,遇到危难和身体疼痛,头昏目眩,恐惧得说不出话来,惊悸失气,脸色大变,吓得死去活来。我见到过这种情况,但不知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我想了解其中的道理。
少俞说:能够忍受疼痛和不能忍受疼痛,是因为人的皮肤的厚薄、肌肉的坚脆松紧不同,不是勇敢和怯懦能够说明的。
黄帝说:我想知道勇敢和怯懦这两种性格产生的原因。
少俞说:勇士,眼睛深陷,目光坚定,长眉直竖,三焦皮肤纹理横生,心脏端正,肝脏大而坚实,胆囊盛满,发怒时,就会气盛和胸廓扩张,肝脏上举,胆囊横生,眼眶欲裂,目光直射,毛发竖起,面色发青,这就是勇士性格产生的原因。
黄帝说:我想知道怯懦之人性格产生的原因。
少俞说:怯懦之人,眼睛大而不深陷,目光惊慌不定,三焦皮肤的纹理纵生,胸骨剑突短而小,肝脏小而软弱,胆囊不满而胆汁少,肠胃挺直,盼下空虚,虽然正当大怒之时,怒气不能充满其胸腔,肝、肺虽然上举,但坚持不久,气衰即随之落下,因此不能持久发怒,这就是怯懦之人性格产生的原因。
黄帝问:怯懦之人喝了酒,愤怒起来与勇士相差不了多少,这是那个脏的作用使他这样呢?
少俞说:酒是水谷的精华、熟谷的液汁酿造而成的。它的性能慓悍。酒入胃中,就会使胃发胀,气向上逆,充满胸腔,也使得肝脏上浮,胆囊横生。在这个时候,其愤怒之状固然可以与勇士相同,但当酒气一衰落,他就会后悔的。酒后的怯懦之人,虽与勇士神态相同,但却不知如何象勇士一样去做事,称之为“酒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