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不够宽,他们便下到客厅里去。
他感到自己的心怦怦跳起来。
“倒不是因为我有天才,而是出于热烈的感情,我有这种热情。”
他对着佩库歇的侧面朗诵,对朋友的姿势和面庞——“这迷人的脸”十分欣赏,并因未能在希腊人的船队与他邂逅而感到痛心,真愿意同他一道在迷宫里消失!
“费德尔是一位王后,她的丈夫和另一个女人有一个儿子。她爱这个年轻人爱得发狂。我们到这里了吗?演吧!”
布瓦尔经验丰富,他为朋友出主意,让他先压低声音,再从最低音放开嗓子,提到最高音,在发出两个音阶——一个往上升,另一个往下降——时,再把声音叠合起来。他自己也进行这种练习,每天早晨躺在床上,按照古希腊人的箴言行事。佩库歇在这段时间也以同样的方式工作:他们关上各自的房门,分别怪声高叫。
布瓦尔并未因此而少看瓦尔特·司各特的小说,然而他最后还是厌倦了那些书里千篇一律的故事结局。女主人公一般都和她父亲生活在乡间,钟情于她的男子从小被人偷走,最后恢复了自己的权利,战胜了情敌。总有一个达观的乞丐,一个性情粗暴的城堡主人,一些纯洁的少女,一些诙谐的仆人和没完没了的对话;假正经蠢而又蠢,深刻性全面缺乏。
这一刻属于我俩,别的皆精神错乱!
有一天,布瓦尔正竭力帮助佩库歇理解弗雷德里克·勒迈特的演技,波尔丹太太突然光临,披着她那条绿披肩,捧着她准备还回来的比戈·勒布仑的一本书,原来这两位先生出于好意,有时借给她一些小说。
你为我唱歌时黑眼泪涟涟。
“用不着。”
后来,他们又试探着阅读一些幽默小说,如格维扎埃·德·迈斯特的《绕寝室旅行》;阿尔封斯·卡尔的《在椴树下》。这类书倒应该中断叙事而着重描写主人公的狗,他的拖鞋或他的情妇。某个不拘礼节的人最初使他们着迷,后来让他们感到很愚蠢,因为作者淡化他的作品,却着意炫耀他自己。
“结束吧!”
“噢!不错!”她大声说道,“这哄骗人的家伙还挺傲慢!”
她在跳过小沟时露出了白色袜子。
“我在摸您的衣服,料子很柔软。”
“到这里,他们听见钟声,一个山里人来打扰了他们。”
瓦尔特·司各特之后,大仲马又以魔灯的方式让他俩眼花缭乱,十分开心。他书里那些人物像猴子一般机灵,像牛一般强壮,像燕雀一般快活;他们总倏忽进门,突然说话,从屋顶跳到地面;重伤之后又得以痊愈,被认为已经死去却又重新出现。有天花板下的翻板活门,也有解毒药和乔装打扮,一切都纠缠在一起,一切都在奔跑,在互相对付,没有一分钟留给人们思考。爱情保持分寸,狂热透着快活,屠杀逗人微笑。
因为她已经到了一会儿,而且挺高兴听他们朗诵。
布瓦尔讲述主题。
布瓦尔连忙用甜蜜蜜的声音回答:
刚才下了雨,山毛榉林那边的路不好走,最好转回来走田坎。布瓦尔把她送到园子里,以便替她开门。
巴尔扎克的作品使他们惊叹不已,既像宏伟的巴比伦王国,又像显微镜下的一粒粒尘埃。在最平凡的事物中会突然出现崭新的方面。他们从没有想到描写现代生活会具有如此的厚度。
在布瓦尔看来,那些论断全都损害了故事情节,所以他向借书处要了一些爱情小说。
她嫣然一笑,这一笑使她乳房高耸,牙齿也露了出来。
“可是今后,这些东西会像文献那么稀罕。”
“她更喜欢古典戏!比如《费德尔》,如何?”
天渐渐暗下来,她站起身。
他们认为弗雷德里克·苏利叶(有如珍本收藏家雅各布)的作品缺乏特色,维尔曼先生在他的《拉斯卡里》的八十五页里,描写一个西班牙姑娘在十五世纪中叶竟吸烟斗,“一只阿拉伯长烟斗”,这使他们格外反感。
“可怜的女人!”波尔丹太太说道。
“就这么定了!”
佩库歇认为有必要对剧情作一些解释:
布瓦尔琢磨:她这是什么意思?
爱,而且知道别人跪着爱你
他们先沿着纺锤形果树丛走,一路无话。他还在为自己的朗诵激动不已;她则从灵魂深处感到一种使她惊异的东西,一种来自文学的魅力。在有些场合,艺术可以震撼思想平庸的人;连最笨拙的表演者都可以揭示新的天地。
“要我帮忙吗?”
出于害羞,佩库歇有根有据地说,他们不应该不穿戏装,即兴演出。
“继续演下去吧!”
“哦!您太危险!”
有一天,布瓦尔取出《阿塔莉》,对其中梦景那一部分朗诵得声情并茂,竟使佩库歇也跃跃欲试。可是从第一句开始,他的嗓音便淹没在一种嗡嗡声里。他的朗诵尽管声音洪亮,却单调而模糊。
他们首先阅读瓦尔特·司各特的书。
他头上那顶红帽子的布条多情地斜垂着,他声音颤抖,他那善良的面容正在祈求冷酷的青年可怜她狂热的爱情。佩库歇一边转过身去,一边喘粗气表示激动。
“我听您差遣,”布瓦尔回答说。
他脱掉礼服,蹲在砾石上,仰着头朗诵:
必须给她演点好东西。布瓦尔赞成演《奈斯勒塔》,但佩库歇害怕这出戏的角色要求表达感情的动作过多。
他们需要看一些富于戏剧性的东西,因而全神贯注地阅读惊险小说。曲折的情节之所以使他们格外感兴趣,是因为那些情节盘根错节,非同寻常而且荒谬怪诞。他们竭力预测故事的结局,而且成了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后来又对这类雕虫小技感到厌倦,认为不值得严肃的才智之士费脑筋。
接着,她像自言自语般慢慢说:
“我只见过修道士的袍子。”佩库歇说。
“噢!这真舒服!”布瓦尔深深地吸着空气,说道。
一八三〇年的戏剧以其曲折起伏的情节、浓艳的色彩和朝气使他们着迷。他们并不区分维克托·雨果、大仲马或布沙迪,而且认为朗诵的语调不应该夸张或雕琢,而应当抒情,不讲规则。
他俩一致责备那些作者从不描写社会环境、时代和人物的衣着。他们只顾探讨人物的心理,只顾写感情!仿佛世界上不存在别的东西似的!
佩库歇在查阅了《传略博览》之后,着手从科学的角度订正大仲马的作品。
这个男人的眼神让她感到不自在,见他停下来,显得又谦恭又激动,她几乎想从中找出答案。
“这么说,您作了些努力!”
布瓦尔曾向佩库歇吹嘘过乔治·桑,所以佩库歇开始阅读《康素爱萝》,《贺拉斯》,《莫普拉》。那些作品捍卫被压迫者的倾向,它们的社会意义和共和思想,以及其中的论断都使他为之倾倒。
他往周围扫一眼,从身后抱住她的腰,在她的后颈上用力地吻了一下。
有一次,在演马蒙代尔的《克雷奥帕特》时,他想象自己在发出眼镜蛇的嘘嘘声,发出来的声音却像沃康松发明的自动木偶的叫声。这失败的效果让他们一直笑到晚上。悲剧又失去了他们的尊重。
他带着那件袍子和一本莫里哀的书返回来。
“一位先生认真地对你谈这类事,应当说是很愉快的。”
“那是怎样一位观察家呀!”布瓦尔大声说。
快活吧!饮酒吧!酒杯既已斟满。
他们借故要停下来,她却坚持要他们继续演。
他俩轮流大声念完了《新爱洛伊丝》,《苔尔芬》,《阿尔道夫》,《乌丽卡》。然而,听的人打哈欠感染了朗读的人,书本随即从后者的手里掉到地上。
布瓦尔希望演某些段落时穿一件裙袍。
佩库歇偏于理想,他在不知不觉间使布瓦尔的兴趣转向了悲剧。
佩库歇攻读历史文学,研究戏剧。
“真是笑话!”
“这就像我,”她想。
……这岂不甜蜜?
剩下了严肃戏剧,或日市民悲剧,在这类戏剧里一家之主愁眉苦脸,仆役救了主人,暴发户献出财产,女裁缝无辜,拐骗姑娘者无耻,类似的作品从狄德罗一直延续到比克谢雷古尔。所有这些宣扬德操的剧本都以它们的平淡无奇激起他俩的反感。
美丽的奸妇和高贵的情夫使他振奋,他真想成为雅克、西蒙、贝内狄克、雷里奥,真愿意住在威尼斯!他长吁短叹,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事,总觉得自己起了变化。
他跪下来。
最后还是布瓦尔向她建议演大型喜剧《伪君子》的第三幕。
波尔丹太太没有说完,只微微一笑。
他们记住了拉辛和伏尔泰的悲剧里最有名的对话,而且在走廊里朗诵。布瓦尔像在法兰西剧院一样走步,一只手放在佩库歇肩上,还不时停下脚步,左顾右盼,伸出双臂控诉命运。他在拉阿普的《菲洛克忒忒斯》里有出色的痛苦叫喊,在《加布利埃尔·德·威尔吉》里打嗝时表现也不俗。他扮演叙拉古暴君德尼,在叫儿子“不愧于我的魔鬼!”时,那端详儿子的神气着实可怕。佩库歇却老忘记自己的角色。他缺少的不是演好戏的诚意,而是办法。
“这次就算了。”
“您真逗!”
为我唱支歌,像有些夜晚,
“‘这爱情的表示十分别致。’”
悲剧故事发生时间的久远,剧中人为之搏斗利益,以及人物的身分都使他们不自觉地产生一种崇高的感情。
他们随即请她点一段戏。
昔日在他们印象里不过是些幽灵或姓名的人一下子变成了活生生的人,变成了国王、王子、巫师、仆役、猎场看守人、教士、波希米亚人、商人和士兵;那些人在城堡的练剑厅里,在小客栈黑糊糊的板凳上,在城市里曲里拐弯的街道上,在摊店的挡雨披檐下,在寺庙的内院里磋商问题、打斗、旅行、弄虚作假、吃、喝、唱歌、祈祷。经过艺术描写的风景围绕着故事的场面,有如戏剧舞台的布景。人们的眼睛紧随一位骑马的勇士沿着沙岸迅跑。他们在染料木树丛里吸着风儿带来的清新空气;月亮使湖泊波光粼粼,一只船滑行在湖面上;阳光照得护胸甲胄熠熠生浑;雨点落在树叶搭成的小屋上。他俩不熟悉被描写事物的原型,总觉得那些画面千篇一律,全是彻头彻尾的假象。整个冬天扰在那些假象里度过了。
“带上你的文献一边去吧!我要的是能让我振奋的东西,还能让我摆脱这世上的烦恼!”
“谁都知道伪君子是什么人!”
他认为几乎所有这些历史文学和戏剧都比小说更为拙劣,因为戏剧具有约定俗成的故事,而这些故事在任何情况下又都不能被推翻。路易十一少不了在他礼帽上的小雕像面前下跪;亨利四世一定得性情永远开朗;玛丽·斯图亚特爱哭,黎塞留残酷;总之,所有的性格都囫囵表现出来,因为作者喜欢思想单纯并尊重愚昧无知。这一来,戏剧家根本不是提高人,而是降低人;不是教育人,而是蠢化人。
“我的上帝!”布瓦尔说,“并没有什么妨碍我们!……”
再说,他认为谈情说爱的人显得冷淡,好争辩的人又让人心烦,仆役令人受不了,克利当德和斯卡纳赖尔与埃癸斯托斯和阿伽门侬同样虚假。
“为什么?”
他们开始接触喜剧,因为喜剧可以磨练区分感情层次的能力。必须拆开每一个句子,突出重点字词,斟酌每个音节。佩库歇未能坚持到底,他扮演色丽曼纳彻底失败了。
布瓦尔骂自己错过了机会。唔!她还会来的,再说,女人也不是一个样。对有些女人需要唐突,对另一些女人,大胆会坏你的事。总而言之,他对自己很满意,他之所以没有把自己的希望告诉佩库歇,是因为害怕他批评,全不是出于对朋友的体贴。
布瓦尔首先对悲剧感到厌倦,他以他的坦率证实悲剧多么虚假,多么像患了脚痛风,他还指出悲剧手法的愚蠢,剧中亲信们的荒谬。
一吃完午饭他们就去小厅里安安稳稳坐在壁炉的两端,两人各捧一本书面对面静静地读着。日暮时,他们去大路上散散步,匆匆用过晚餐之后,又接着夜读。为了免受灯光之害,布瓦尔戴了蓝色护目镜,佩库歇把他那大盖帽的帽沿拉到他的额头上。日尔曼女人并没有离开他们,高尔居也不时来园子里挖点东西;这两位出于无所谓和超然物外的心理而让了步。
“的确,我们有必要化装!”
“看得出来……”她接着一字一字地慢慢说,“您……过去曾经……爱过。”
波尔丹太太打断他的话:
她的脸色变得惨白,仿佛就要晕过去。她用一只手扶着树,随后睁开眼睛,摇摇头。
“一点不是!”
索尔,我的美人,我的宝贝!
是的,王子,我忧伤,我为忒修斯而发狂,我爱他!
这使他们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异。
“噢!”
布瓦尔憎恶陈旧的写作手法,所以捧起了乔治·桑的小说。
他吃惊地注视着她。
啊!让我在你怀里做梦,酣睡,
“您?”
他们谈起刚才的表演。
悲剧里最让他们喜欢的是夸张、政论性的演讲和反常的格言。
栅栏门打开后,她跨过那道小门。一条小沟从另一边流过来,她揽起裙子的全部褶裥,站在沟边犹豫不决。
接着,他定定地瞧着佩库歇,伸出嘴唇,以极其淫荡的神态呼哧呼哧吸气,末了,竟转身对着波尔丹太太。
她感到难于选择。她过去只看过三出戏:在首都看的是《魔鬼罗贝尔》,在鲁昂看过《年轻的丈夫》,在悬崖还看过一次,那是一出挺有趣的戏,名叫《酸醋酿造者的独轮车》。
“没关系!可以穿!”
“是的,我!”
布瓦尔开始念第二大段台词。他的表演显示出狂热的肉欲、悔恨、绝望;他冲到佩库歇假想的利刃剑上时用力太猛,在石子上踉踉跄跄,险些跌到地上。
从这一天起,他俩在梅丽和高尔居面前朗诵,同时为没有一座面向社会的剧院而惋惜。
“那是一出叫《艾那尼》的悲剧中的一段。”
他贪婪地阅读了两本法拉蒙的故事,三本克洛维的,四本查理曼大帝的,还有好几本腓力大帝力大帝,即法国国王腓力二世(1165-1223),一一八〇年至一二二三年在位。">的;他同时看了一大堆描写圣女贞德的书,还有关于蓬巴杜尔侯爵夫人和塞拉马尔阴谋的书。
“我不知道!”
波尔丹太太一动不动,瞪大了眼睛,仿佛面对的是些装神弄鬼的人;梅丽在门后听他们朗诵。只穿了一件衬衣的高尔居透过窗户注视着他们。
“是吧?”布瓦尔接过她的话茬儿自豪地说,“可是还有另一个爱情表示呢,它的别致却更现代!”
于是,布瓦尔过去随便找点什么,找来找去,只找到一顶希腊帽子,便拿了过来。
“您的手在干什么?”
“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那样一些蠢话上!”佩库歇老说。
细沙路中间有一个水洼,必须绕过去,他们只好往上走进千金榆林荫小道。
他甚至不再尊敬瓦尔特·司各特,因为他出于无知或出于疏忽,在《昆丁·杜沃德》里留下一些错处。列日的主教被谋杀提前了十五年。罗贝尔·拉马克的妻子是冉娜·德·阿尔歇尔而不是阿梅琳哪·德·克罗依。大胆查理根本不是被士兵所杀,而是马克西米连处死了他;人们找到他的尸体时,他的面孔没有任何咄咄逼人的表情,因为狼群已把他吞噬了一半。
蜘蛛沿着几道墙壁爬来爬去,堆在地上的地质标本满是尘土,把安乐椅的天鹅绒都弄得发白了。他们在脏得最不厉害的一张椅子上铺一块抹布让波尔丹太太就坐。
这两位大师使他们的口味变得挑剔,他们再也不能容忍贝利塞尔的杂乱无章,也难以容忍努马·蓬皮利尤斯、马尔尚吉和阿兰古尔子爵的愚蠢。
一开始,戏演得平平淡淡。可是演到伪君子过来摸艾耳密尔的膝盖时,佩库歇竟用宪兵的腔调说:
我的眼充满你眼里的火焰。
“您别在意!随后是忒赛上场,费德尔自杀!”
“幸好!否则……”
佩库歇即刻求助于书本。
“你们演的最后那一段叫什么?”
“必须知道,伪君子……”
写作手法于布瓦尔无关紧要。他愿意获得知识,进一步熟悉风土人情。他重新阅读了保尔·德·柯克的小说,还翻阅了昂丹大道上的老隐士们写的书。
“我呢,我认为他富于空想,”佩库歇终于说出来,“他相信神秘的占星术,信任君主政体和贵族;他赞赏无赖,写几百万或写几分钱都一样激动人心;他笔下的市民不是市民,倒是些巨人。为什么夸大本来很平凡的事,为什么描写那么多的蠢事!他就化学写了一本小说,就银行写了另一本小说,还就印刷机写了一本,如某个里卡尔冒充‘出租马车车夫’,冒充‘挑水夫’和‘椰子商贩’。在所有的职业里,在每个省,每个城市,每家住宅的每一层楼,每个人都有这类故事,那已经不是文学,而是统计学或人种志。”
她停下来。
雨后又出了太阳,阳光使树叶闪闪发光,还在这里那里的矮树丛上撒下一个个光点。三只麻雀叽叽喳喳叫着在一根倒下的椴树树干上跳来跳去。一棵开花的带刺小树展示着它粉红的花束,丁香树被花儿压弯了腰肢。
“过去,您难道认为只是过去?”
大仲马在他的《两位狄安娜》里把日子搞错了。法国王储是在一五四八年十月十五日结婚,而不是一五四九年三月二十二日。作者如何知道(见《萨瓦公爵的年轻侍从》)卡特琳娜·德·梅迪契在她丈夫驾崩之后希望重新开战?《蒙索罗夫人》里有一段插曲,说有一天夜里,在一座教堂为安茹公爵举行国王加冕礼,这种可能性很小。《玛尔戈王后》更是错误百出。讷韦尔公爵并非不在场。圣巴托罗缪日山前夕,他在枢密院曾表过态;而四天后亨利·德·纳瓦尔也没有跟随仪仗队伍前进。亨利三世从波兰返回法国也不像书中说的那么快。此外,书里有多少陈词滥调呀!山楂树的奇迹、查理九世的阳台、冉娜·德·阿尔勃莱有毒的手套;佩库歇再也不信任大仲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