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楼有许多单间雅座,还有一个通向林荫道的旁门。加利拉尔无可奈何。
他到图书馆查阅了一下本现代名人传记辞典,抄录了有关道斯当拉的辞条:“吕西安-道斯当拉,生于1840年。罗马建筑大奖获得者。荣誉军团军官。设计了许多有艺术价值的建筑物……”等等。
他一边走,一边想:“道斯当拉……吕西安-道斯当拉,这个名字怎么这样熟呀?”
“真的。我最近一直在整理这个柜子里的旧文件,已经找到最后一个记录本了。”
“她肯定就是金发女郎。”福尔摩斯又等了一会儿,便走到房子跟前,爬上窗台,踮着脚尖,从气窗里向房里窥视。
突然,象施了什么魔法似的,道路畅通了……店主人终于明白了他的错误,连声道歉,穿长礼服的绅士也不再为探长辩护了,加利拉尔冲到坐了六个客人的桌子前,只剩下五个人了……
“这么说,您旅行回来了?”
“我的秘书他生病了,让您接替他的工作,就是按我的命令进行图书分类,特别是德文分类,您习惯做这类工作吗?”
那位骑士狠狠刺了马一下,跑远了。
英国人发奋工作,他一进公馆,就觉得有些事儿不大对头,周围正酝酿着一个秘密。第二天下午两点,他头一次见到了洛蒂尔德-道斯当拉小姐,这是个三十岁的妇女,一头棕色头发,脸上的表情相当淡漠,属于那种不问他人之事、性格内向的人。她与父亲讲了几句话,看都没有看福尔摩斯一眼就走了。
“昨天刚到。”
“加利拉尔可以帮助您吗?”
根据这些条件,迅速达成协议。道斯当拉先生马上就和新秘书开始工作起来。
“他们在这干多久了?”
但是,很快,他又发现了一个令人困惑的现象:在他与亚瑟-罗平之间,还有别人也在向同一个方向走。特别是有两个戴圆帽的高个小伙子沿着左边的人行道走,两个戴鸭舌帽、叨着香烟的小伙子在右侧人行道上走。
其实,他走得并不远,至多只有二百多米,正坐在马德莱娜到巴士底的公共马车上。那马车由三匹迈着碎步的马拉着,平稳地向前驶去。过了歌剧院广场,出了卡皮西纳林荫大道,站台上,有两个戴圆顶礼帽的高个小伙子在闲聊。在楼梯上端,公共马车顶层,有个上了年纪的小个子男人在打瞌睡:那就是歇洛克-福尔摩斯。
“这二位是新工人,今天早上才来。”
“他和她住在一楼,两个同伙住在二楼。”
他恍然大悟:不仅罗平没有被跟踪,这些人还是他的同党呢!这些人在给他保驾!
福尔摩斯又留心找四个跟踪的人,他们分散在隔壁咖啡馆的人群中,正在听吉卜赛人演奏管弦乐,奇怪的是,他们并不太关心罗平,好象更注意周围的人。
可是,当罗平进了一个香烟店后,这四个人也站住了。罗平出来后,他们又跟着他向前走,但这次四个人分开走了,他们都向昂丹大道走去,这使福尔摩斯更莫明其妙了。
“因为这三所住宅是由同一个建筑师设计的,同一个建筑师把相同的图纸合起来,就能演这三幕戏了。表面挺神秘,实际很简单,很容易!”
23号也有相同的铭文。可是,昂利——马丹大街的建筑物上又刻的什么呢?
药剂师带着助手跑过来,经检查,是骨折。
当福尔摩斯忐忑不安地进了家药房时,华生已经疼昏过去。
“想看看您和道斯当拉小姐呗!”
一个侍者走过来:“那位先生上了中二楼。”
福尔摩斯想,他们彼此相爱。可是,在克洛蒂尔德与马克西姆-贝尔蒙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她知道不知道马克西姆-贝尔蒙不是别人,正是亚瑟-罗平?
是啊,不过,我刚才在路上想起来,这些坏蛋可以象打断您的胳膊那样打断我的。您说对不?”
“夫人,谢谢您!”
把这封信送到瑞士小酒店去。半小时后,加利拉尔先生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自己又躲到报亭后面,眼睛仍盯着罗平。
从这所公馆出来开门的仆人打量他一眼后轻蔑地回答道:“先生有名片吗?”
一个人开始向外走了,福尔摩斯赶快跳到地上,又躲回到黑影里。长礼服绅士和饭店老走了。不一会儿,二楼又亮了灯,有人拉下百叶窗。四周变得漆黑一团。
“从佣人楼梯下去的。”
福尔摩斯犯了嘀咕:“加尼瓦尔早就知道却秘而不宣吗?他拿我开什么心?”
是他,从一切特征上看是他:可是,也可以说是另外一个人,一个很象罗平的人。只是,他毕竟保留了他与众不同的个性、他的目光、他头发的颜色
福尔摩斯一直呆到半夜也没敢动,生怕他不在时罗平会出去。凌晨四点,路口出现了两个警察。他走过去,向他们解释了一下,托他们监视这所房
大家上了二楼。分局长又按了门口的电铃,第二次按铃时,一个穿衬衫的男人一脸怒气地出来了——这正是亚瑟-罗平的一个同伙勒鲁。
“会出现吗?”
马上在饭店门前聚起一大群人,闻声而来的两个警察想在人群挤出一条路,可是,一种不可理解的反作用力使他们推不动、挤不进。
出门后,他就沿着马勒泽布林荫大道蹒跚而去。到了下一个路口,他又把手里拿的大衣披在肩上,戴上帽子,挺直腰板,变成另一副样子,眼睛盯着道斯当拉公馆的大门。
一层楼的两个窗户打开了一扇,一个带圆顶礼帽的人关上了百叶窗,百叶窗上的气窗透出灯光。
“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克洛蒂尔德仍然一动不动。虽然这个人的一举一动不可能逃出她的视线。
“顺利极了。可是,快!劳驾请您告诉我克拉松城堡是什么时候修的?谁是建筑师?”
“倒霉!他已经被别人盯上了!”
他们三个人到小客厅里坐下,一道宽大的走廊把书房和小客厅连起来。
他招了一辆出租马车快速来了昂利——马丹大街134号。
“这是罗平吗?”福尔摩斯突然产生了怀疑。
他真想上去和这四位谈谈,共同商量一下对策。可是,在走近林荫大道时,人越来越多,他担心找不到罗平,就加快了步子。罗平在埃尔德尔路拐角,走进一家匈牙利饭店的台阶。饭店的门敞开着,坐在马路对面长凳上的福尔摩斯看见,罗平在一张摆着鲜花的餐桌边坐下来,三个穿礼服的先生和两位雍容华贵的太太已在那里等着他了,他们都热情地欢迎他。
罗平走到门边,已经把手放在门把手上了,突然、他的外衣碰掉了桌上什么东西,道斯当拉先生猛地惊醒了。这时,亚瑟-罗平已经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帽子,脸上挂着微笑。
他们又到了梅斯尼尔路,把分局局长德库尔从床上叫起来,然后,带着六个警察回到夏尔格兰路。
“不是他。”
公馆的一块墙石上刻着:建筑师,道斯当拉,1874年。
“是的,先生。”
“福尔摩斯先生吗?一切顺利吧!”
忽然,其中一位从兜里掏出香烟,与一位穿长礼服、戴高筒帽的绅士对火儿。不一会儿,那绅士走上台阶,向饭店里扫了一眼,找到罗平后,就过去和他讲了几句话,又在旁边一张桌子边坐下来。福尔摩斯认出来,这位绅士正是昂利一马丹大街上的骑手!
福尔摩斯激动得不能自己,倒在马车里足有好几分种,高兴得全身哆嗦。他终于发现了猎特物的第一个踪迹!
下午五点钟,道斯当拉先生说他要出门,福尔摩斯便单独留在书房里半人高的藏书架上继续工作。天色渐渐暗下来,他也想走了,这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他感到有人在房间里。又过了好一会儿,突然,他打了个冷战:半明半暗中出现了个人影,就在离他不远的阳台上!这真令人不可思议!这个隐避的人和他做了多长时间的伴儿了?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又过了一会,窗帘打开了,那人沿着墙向门口溜去。他出门时,要经过道斯当拉先生身后,但必须过克洛蒂尔德面前。这次,福尔摩斯可看清了:他是亚瑟-罗平!
一声尖厉的警笛……加利拉尔一头撞到饭店老板身上。这位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老板生气地把他往外推,好象他是个下等人,穿长礼服的绅士闻声跑出来,他站在探长一边,和饭店老板激烈辩论起来,最后他还是被弄到了台阶底下。
这位先生的身份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福尔摩斯,他已经了解到:道斯当拉先生身体不好,已经退休了,除了看书,他生活中别无乐趣;至于他的女儿克洛蒂尔德,据说,象父亲一样古怪,难得出闺房一步,不过,她住在公馆另一侧。
他被带进一间圆型大房间,房间正在公馆角上,房间四壁藏书架上放满了书,建筑家问道:“您就是施蒂克曼先生?”
“马克西姆-贝尔蒙!”道斯当拉高兴极了,“什么风把您吹回来了?”
他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用铅笔写了几个字,塞进信封,用五法郎央求一个躺在长凳上的十四、五岁的小顽童帮忙。
“现在已经是十天中的第四天。”
福尔摩斯回头看见华生倚在墙上:他的两条手臂直直地垂着、动弹不得。
这位先生没有名片,可是有一封介绍信。
两个伙计走到星型广场,在夏尔格兰路40号门前按了铃,这是幢狭小的楼房,福尔摩斯躲在这条行人稀少的小马路拐角的阴影里。
“是他。他邻座的女士是克莱夫登夫人,另一个是克丽丝公爵夫人,对面是西班牙驻英国大使。”
福尔摩斯又回到华生身边,他们怏怏不乐地回到旅馆,在沉默中结束了这一夭。
门的右上方,一块石头上刻着:建筑师,道斯当拉,1875年。
福尔摩斯觉得他有道理。最好还是利用这个特殊环境冒个险。他只是向加利拉尔说:“越晚让他们认出越好。”
到了终点站,福尔摩斯弯下腰,瞧见罗平走到他的卫队面前,听见他小声说了一句:“星型广场。”
后来的确出了件事,打破了上午的单调气氛。
在林荫道的两条车行道中间的骑马路上,有个先生骑着马,缓缓而行。突然,他的马头偏了一下,直冲向福尔摩斯他们坐的长凳,马屁股正擦过福尔摩斯的肩膀。
第二天,同样的日程,他们坐在昂利——马丹大街同一条长凳上。福尔摩斯说:“我希望能出点儿什么事,哪怕一件很小的事,都可以让我用来做起点。”
只见那人下了台阶,径直走到一个大橡木柜前,掀开挂在柜前的布帘,跪下来,在满满一柜的文件中东翻西找。他在找什么呢?
“呆子!您知道不知道,他是亚瑟-罗平的同伙!打倒他的马就行了。如果不是您,我就能抓到罗平的一个同伙了。”华生被福尔摩斯的样子吓坏了。五点钟,当他们正克拉佩隆路上漫步时,三个青年工人挽着手、唱着歌撞了过来,撞到他们身上,这帮人还不肯放开挽在一起的手臂。结果,他们之间发生了一场小小的冲突:福尔摩斯将其中的两位打倒在地,可是,当他们从地上爬起来以后,并不接着打,就又挽着手走远了。
他对五个目瞪口呆的客人吼道:“坐在这个位子的人呢?……你们本来是六个……那第六个人到哪里去了?”
“习惯,先生。”
福尔摩斯一边在登记簿上记录道斯当拉口授的书名一边思忖:“这些都不是结论性的东西,但是,毕竟前进了一大步,不可能发现不了答案:道斯当拉先生是否是亚瑟-罗平的合伙人?他还同他见面吗?这三幢房子的图纸还在不在?从图纸上会不会发现有同样秘密的其他建筑物的情况?这类建筑中肯定有一所是亚瑟-罗平为他一伙人保留的大本营。嘿!这些问题太有意思了”
“是的。”分局长用钥匙打开大厅另一侧的房门,一楼只有两个房间,都是空的。
突然,门开了,道斯当拉小姐高高兴兴地走进来,一边还大声向什么人说:“您肯定不出去了,父亲?……”
“您问的是德斯特罗先生?”
“是一位先生和一女士吧?”福尔摩斯赶紧问。
“福尔摩斯又接着说:
他龙到病床边,非常关心地说:“老朋友,您现在的作用是牵制住罗平的两、三个人。他们想趁我来看望您时找到我的踪迹。这可是个非你莫属的角色!”说完他就离开了这里。
亚瑟-罗平倚在壁炉上,神情激动地讲着什么,别人站在囚周,全神贯注地听着。在这些人中间,福尔摩斯认出了穿长礼服的绅士,还依稀认出饭店老板。金发女郎则背对着他坐在安乐椅上。
直到七点钟,他一直焦灼地听着,可是只能听见只言片语。他小心翼翼地下了藏书架,沿着墙根溜了出去。
他与华生跑了好多路,访问了昂利——马丹大街上挨着134号公馆的两幢大楼,然后,又到了克拉佩隆路,再次从正面检查了25号。福尔摩斯说:“显然,在这些建筑之间有秘密通道……不过,我一下子搞不清……”
一阵巨痛使那不幸的人又晕过去了、福尔摩斯却径自拍着脑门说:“华生,我想起来了,一切都明白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当然……”他丢下华生,冲到马路上,一直跑到25号门前。
亚瑟-罗平很快也出来了。他沿着君士坦丁堡路和伦敦路向市中心走去。在他身后一百步远的地方跟着歇洛克-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抬头一看,儿个工人正在六楼阳台的脚手架上干活儿。他猛地打住话头,冲进大楼,飞跑上了六楼,直奔阳台,可是阳台上一个人也没有了。
“永远不能。只有到那么一天,我能说:“亚瑟-罗平在这儿呢!这是他的巢穴,这是战胜他的办法,我才会用加利拉尔给我的两个地址,一个是佩尔莱斯路他的住宅,另一个是夏特莱广场瑞士酒店。在这以前,我要单独行动。”
“我在小酒店看见您的字条了。出了什么事?”
“什么线索?”
“不行。我和朋友约好了在饭馆里吃。”
别人也在跟踪亚瑟-罗平!
他兴高采烈地给道斯当拉先生讲什么故事,老头儿开怀大笑,克洛蒂尔德的脸也容光焕发起来。
探长很快过了马路,并一下子窜上饭店台阶。
然后,他到了佩尔果莱斯路加利拉尔的家中,把他叫起来,说他又快抓着罗平了。
十分钟以后,来了位先生。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位。最后,来了辆出租汽车,从车上下来的两个人中,一位是亚瑟-罗平,另一位是个裹着大衣、蒙着面纱的女郎。
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忽然有个东西从天上掉下来,落在他们脚边,是个装了半袋沙子的麻袋。
“从哪儿走的?”
“咱们从这个教训中收获可不小。华生,咱们最大的失误就是和蒙面的罗平作战时,咱们总是伸脖子等着挨打。”
英国人高兴得手足无措,他的计算是正确的,他已经深入到神秘事件的核心部分,罗平在预料之中的地方出现了。
“刚刚出去。”
那人关上柜门,藏到落地窗的窗帘后面。父女二人并肩坐下,她拿出带来的书读起来,父亲慢慢地打起瞌睡来。
“什么记录本?”
“真的?”
“就是昂利——马丹大街的。”
“门口台阶石头上刻着呢,建筑师,吕西安-道斯当拉,1877年。”
然后,他回到药房,又从那儿来到华生的病房。“我抓住线索!”福尔摩斯一进门就高声宣布。
“为什么?”
英国人全身一震:一个这样的团体,一个由这样的首领指挥的团体该有多大的力量啊!
福尔摩斯从窗户探出头去:有两个人出了楼门,推出自行车,骑过马路的拐角,消失了。
“这些天我一直惦记着您呢!”
整个上午,福尔摩斯一直在抽烟、睡觉,到了第二天,才开始行动。
在那先生制服自己的坐骑时,英国人一把拨出手枪,瞄准了他。华生连忙阻止。
对英国人来讲,这次受监视的不是他,而是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亚瑟-罗平!
加利拉尔向前走了一步,福尔摩斯忙把他的拽回来。但他还是坚持出去。
他们问监视的警察,回报说没有发现任何情况。局长按了门铃。吓得战战兢兢的门房老太太说一楼没有住户,住在二楼的勒鲁家在一楼放了家俱,招待外省来的亲戚。
“不是!是亚瑟-罗平!”
相邻楼房也是同样的铭文:建筑师,道斯当拉,1874年。
福尔摩斯找三个人进行了长谈,首先是德蒂南先生,他还一分一寸地检查了他的公寓房间。他又电邀拉尔波瓦小姐前来,向她询问了金发女郎的事。最后是与奥居斯特嬷嬷会面,自从男爵被害后,她就回到了维西当第纳修道院。
“刚才在这儿的工人呢?”他向仆人问道。
“不可能!我看见他们了,她和他两个人。”
“真的?您还留着这些废纸呢?太好了!”
“华生,我已经抓住金发女郎神秘行踪的线索了。为什么罗平选中这三幢房子?”
他又跑到邮局,接通了亚眠的长途电话。正巧,伯爵夫人亲自接了电话。
“他在那边。他正给邻座的女士倒香摈呢!”
不久,一个穿黑礼服的人来到道斯当拉先生的寓所。他按响门铃,“道斯当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