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东华侄诗文集

忆我伯兄九谷子，先世分室城东居。一朝落地为兄弟，先后雁行如贯珠。

殊涂同辙各有以，盖棺事定当何如。伯兄不死赖有子，快哉一马生三驹。

人生少壮会如此，使我日暮悲穷涂。问子来意胡为乎，袖中有物能卷舒。

秋风飒飒树不静，废书读礼日月徂。太初堂上见手泽，白门城外闻啼乌。

大庭广众弄柔翰，满堂宾客争称誉。伯翁我翁莞尔笑，私心相庆阳谦虚。

而翁所学有真诀，心传口授无精粗。小子狂简志高远，良玉未及分瑕瑜。

生子不愿为腐儒，寻行数墨成蠹鱼。教子莫教治生产，求田问宅徒鱼株。

有时承欢郯子国，有时定省来姑苏。孺子可教更可畏，制义帖括宁区区。

七岁同师授章句，八岁九岁能操觚。十岁为文学声律，弟兄唱和无时无。

归人解装席未煖，闻我老病深嗟吁。自携诗卷过桥去，行吟直到南山隅。

兄方及弟两出宰，廿年不调思归与。我年四十入山去，终老不材如大樗。

去日垂垂髫夹囟，归时鬑鬑微有须。去日斑衣事儿戏，归时博带飘长裾。

开卷一唱复三叹，掩卷大声还疾呼。九谷子，九谷子，有子如此道不孤，有子如此道不孤。

君不见渥洼龙种千里足，高视阔步陵天衢。安能俛首随款段，血汗伏枥悲盐车。

吟声未歇履声近，病夫下榻开绳枢。入门再拜谁家子，谛视方知封与胡。

琅玕出手光照席，索我落笔为点污。我身既隐文何有，汝言可采良不诬。

我年十三举博士，自誇逸足能先驱。须臾阳九天改步，儒冠高挂归田庐。

中间神骏不可测，少不相从东郡趋。有时绕膝闻诗礼，有时出郭随蹇驴。

故园归去问封树，总角今来成丈夫。我时卧病一百日，朝来起坐须持扶。

伯兄十五始入学，一举再举登贤书。兄年十九我十八，从此出处天渊殊。

吟诗直欲祖风雅，初盛为主中晚奴。文章寝食饱秦汉，三唐两宋皆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