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学习语言不是一字一句地进行的,这个过程不快也不慢,但会有爆发现象。这种现象并不是由教师的教授行为促成的,而是自然发生的。
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正是一个发育完整的人。6岁的儿童已经可以精准地使用语言来表达,知道怎样使用他稚嫩的舌头了。但他却描述不出在这之前的那些无意识的活动。尽管如此,却正是人类创造了语言。整个语言学习过程都是自然进行的,如果缺少了这种能力,他就不能自如地使用语言,人类也不能有效地完成各项工作,当然,也就再不会出现人类文明。这才是我们看待儿童所应该持有的正确方式。儿童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他让一切成为可能,文明也因他而生。正因如此,我们才应该给他提供必需的帮助,为他服务,这样他才不会孤军奋战。
。说话。2岁是人类心理的一个转折点。此时开始了一个新的语言组织期。这之后不再是爆发式发展,而是鲜活而自然的。阶段一直会持续到儿童5~6岁。在这个时期,他学会了大量的词汇,并慢慢完善了自己遣词造句的能力。如果儿童周围的人都说方言,那么他只能学会说方言。但如果生活在有文化的家庭里,那么他听到的词汇量就会变多,这些同样都将被他学习、吸收。因此环境是极为重要的,但即便如此,不管处于怎样的环境,儿童在这个时期的语言都会变得更丰富。一些比利时心理学家发现2岁半的儿童只掌握了两三百的词汇量,但到了6岁时就掌握了几千的词汇量。这些词汇的掌握并非由教师传授,而是儿童自然学习、吸收的。我们在他完成这些工作之后会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就是把他送到学校,让他学习字母表。我们应该注意紧密相连的两个发展方向:一个是儿童语言学习之前的无意识活动,另一个则是这之后的有意识活动。
但是,如果我们考虑到大部分语言的复杂性,我们就会发现,这种想法是非常肤浅的。但是,这种观念居然已经在这一领域立足几千年,丝毫没有变化。对这一问题的研究让我们发现了另一个现象:不管是多难的语言,未接受过教育的当地土著人都可以说。以拉丁语为例,即便是我们这些说着拉丁文的某个变种的人,也很难掌握拉丁语。但古罗马帝国的奴隶使用的正是拉丁语。当时拉丁语的难度和现在毫无差别。但那些未受过教育的奴隶和罗马宫廷中的3岁儿童所说的不正是同一种语言吗?在很多年以前的印度,那些劳作的农夫,那些在丛林中流浪的人们,不是也能用梵语自然、流利地交流吗?对这些问题的疑惑使我们开始对儿童进行观察,并对其使用的语言的发展作了深入地研究。我在这里用的是“发展”而不是“传授”,是因为母亲并不传授给婴儿语言的能力。语言是自然发展的,也是自然创造的。同时,所有儿童在语言能力上的发展都遵循着既定的规律。不管世界上的儿童使用的语言是否相同,是简单还是复杂,他们都要经历相同的语言发展阶段,这对于全世界的儿童来说都没有什么差别。也有一些较为原始的人们使用的是非常简单的语言,但说这种语言的儿童与那些说更高难度语言的儿童相比,他们的语言发展阶段的变化都是相同的。所有儿童都要经历简单的单音节发音阶段,使用单词阶段以及最后的熟练运用语法和句法阶段。
容器和“水壶”一词之间毫无逻辑关联。因为人类给了每个单词特定的含义,这些声音才变得有意义。对于其他的所有单词来说也是一样。所有词语都是通过人类群体所有成员的同意之后才被赋予意义的。也只有那些了解这些词语的人才知道它们代表的意思。其他的群体在表达相同的意思时,会使用一系列完全不同的音符。语言是一道墙,它把一群人围起来,与外面完全隔绝。这也许是因为词语在人的心里有一种神秘的价值。语言有时候可以把不同国籍、背景的人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单词是人与人之间沟通的桥梁。语言会根据人们的需求而发展、改变。我们可以说,语言跟随着人类的思想步伐一同前进。
我们可能会疑惑,究竟要多少个音符才能组成这么多词语。音符可以有很多种不同的结合方式,因此组成的词语也是数不清的。这些音符一个连着一个,有的需要发出声音,有的则不需要,有些要合上嘴发音,有的则要张开嘴。但更让我们惊奇的是,人类居然可以记住这么多各式各样的音符组合,还有它们所代表的意思。接着便是思想,人类通过组织词语用句子来表达自己的思想。句子中的词语是按一定的顺序排列的,不能像房间里的家具一样随处摆放。说的人和听的人都要遵循一定的规则才可以理解其中的意思。在句子中,主语、谓语、宾语要放在特定的位置。仅仅准确地用词还不够,词语的顺序也同样重要。我们可以做一个简单的小测试来证明这个道理。先把一句意思明确的话写在一张纸上,然后把每个单词剪下来。当这些单词混在一起,重新组合的时候,新的句子所包含的就不再是当初的意思了。这也证明,人们对词语排列顺序的标准是达成一致的。
儿童在说话的时候能区别阳性和阴性、单数和复数、时态和语态、前缀和后缀,等等。虽然儿童所说的语言可能非常复杂,有很多不规则用法,但儿童还是对其进行整体的吸收和学习。他们学习语言的时候和非洲儿童使用最基本的词汇的年龄相当。如果我们对不同声音的发音进行观察,我们会发现,它们的发音也遵守一定的规则。每个单词的发音都是在某一个机制的作用下形成的。有时候需要依靠鼻子和喉部一起合作,有时候又需要舌头和脸部肌肉共同完成。人体的各部分都参与了这一机制的创建。
现在我们来谈谈儿童的语言发展问题。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有必要进行思考,否则我们就无法了解语言与社会生活的关系。语言不仅可以使人融入其他群体和民族中去,同时,它还体现了人类和其他生物的主要区别。语言也是文明变化、发展的基础。人类的生活不像动物那样完全依靠本能。没有人能预测一个婴儿将来会做什么。但是,如果他不跟别人交流,显然将来会一事无成。单凭一个人思考的能力,抑或仅凭聪明,他是无法与别人深入交流并融入进去的。这种交流与融入是一个人成功的必要条件。语言就是“集体思想”的一个工具。人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还不存在语言这一问题。语言对他们来说仅是通过气流发出的声音,或者是一连串的音符连接到一起罢了。最开始的时候,人类发出的声音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
①想了解儿童语言发展的不同阶段,可参考W.斯特恩的《儿童早期的心理》一书,或瑞士近代著名儿童心理学家让·皮亚杰的作品。
因此,语言的表达是一种超越了智慧的东西。在历史上,语言的发展也并非一帆风顺。当语言所处时代的文明遭到破坏时,它的发展也会被中断。而且,有的语言因为难以理解,最后消失了。最开始的时候,人们也许会认为语言是自然赐予的东西,但最后我们不得不承认,有很多东西是超越自然的。语言朝着各个不同的方向发展,像一张没有边界的网,可以表达所有的东西。就像梵文和拉丁文,或许我们可能会对它们研究上很多年,但依旧不能完全掌握。这是一个无法了解的秘密。人们要做成一件事,或对某事达成一致,必须有一门共同的语言。交谈是非常重要的,因此语言也是人们交流工具中最不可缺少的。当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到人类是如何获得这些交流工具上时,就会知道儿童如何学习并吸收语言。儿童对语言的吸收是一个极为深奥且难解的谜题,而这一问题目前还未得到足够的关注。我们经常说:“儿童只要跟说话的人在一起,自然而然就会说话了。”
此机制让儿童可以很熟练地学习他在幼儿时期就开始学习的母语。但是,成年人在外国的时候连发音都不能全部听清,更不用说对它进行学习了。因此我们只能启用主导自己母语的语言机制,但只有儿童才可以创建自己的语言机制,熟练地运用自己所听到的语言。语言不是有意识学习的结果,而是大脑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开始和完成的。儿童掌握了一门语言后,这门语言便成为其固定的一部分。我们成年人只能想象出有意识地学习一门语言是什么样子,然后再有意识、有目的地去学习语言。但我们还要理解另一个观点,也就是自然机制的问题,更准确地说,是一种超越自然的机制,它和有意识的学习不同。这些(或者说这一系列)功能强大的机制,其发展过程我们却无法直接观察到,不过它们对于所有人都适用。整个过程已经给我留下了足够深的印象,但其中的一些细节给人的印象却更深。其一,所有民族的祖辈的发音特点都会传给后代。其二,不管是复杂的语言,还是简单的语言,学习、吸收它们的难易程度都一样。没有儿童会觉得母语难学,因为语言机制把语言看成了一个简单的整体,不管它是难是易。儿童对语言的学习、吸收让我想起了一个与之类似的比喻,虽然可能这两者没什么紧密的联系,不过它能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让我们看清儿童的心理变化过程。假使我们需要一张某个东西的图片,我们可以用铅笔或水彩笔自己动手涂画,也可以用照相机拍摄。照相机的原理跟手绘不一样,图片被记录在感光底片上。因此不管拍摄10个人还是1个人都没什么区别。这些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的,所以即使拍1000个人也没多大区别。
拍摄的时候,不管对象简单还是复杂,图像在里面发生的化学反应都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如果我们自己动手画图,则会花费很多时间,人越多,花的时间也越多。不仅如此,拍摄时的影像完全是在黑暗中印到底片上的,照片冲洗过程也是在暗房进行的。照片在黑暗中定格处理完毕后,才可以拿出来。到这个时候,影像已经不能改变了。儿童学习语言的心理机制是在完全无意识的情况下发挥作用的。随着它的发展,语言逐渐变成了儿童能力的一部分,在必要的时候发挥作用。毫无疑问,正是受某种机制的影响,儿童才学会了语言。一旦我们相信了这一理论,我们自然就想知道在此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很多热情高涨的研究人员对这个问题做了技术研究。但这一工作中的某些部分纯粹是观察性的,而且我们自己就可以观察,然后对能观察到的事物进行研究。这些研究必须是非常精准的,时间是从出生到2岁及2岁之后。要对每天发生的事情进行记录,即便是在发展停滞的阶段也要如此。通过对这些进行记录,我们将会得到有意义的重大发现。儿童身体内进行着大量的工作,然而外部的表现却并不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