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之用”的信息更有知识的味道。它不促使你立刻做出某种决定,但可能影响你的思维方式,加深(也可能混淆)你对某一事物的理解。在一定时间段内,你什么时候读到它其实都不晚。
写法——“有用之用”最好采用的是第一人称讲述方式,即“我”在现场,“我”看到、听或“我”体验试用的一切;“无用之用”则通常是第三人称的报道方式,其间经过了采访、编辑和加工,信息不可避免地出现衰减和扭曲。
大部分的书籍其实都是“无用之用”。不好意思,本书也是。
无用之用的信息,不是刚需,不是信息世界里的水和食物,它是假装掌握话语权的古典媒体和一批希望过主编瘾的新媒体人所制造。
送达方式——“有用之用”是分享,自然地加入到受众阅读的信息流中。“无用之用”是推送,讲究定时发布,采用的是广播模式。
与之相对的是有用之用的信息,它能够免除受众对某一类未知信息的恐慌,因为它会影响决策,影响商业收益,甚至关乎健康生死。比如,股票涨跌之于股市投资者,金融信息之于金融从业者,交通流量管制的信息之于出行者,医疗资讯之于患者。
一句话,是否能够帮助我们做出当下更好的各种人生选择,是区分“有用之用”和“无用之用”信息的主要判断标准。
无用之用并非是说这些内容一定是垃圾,而是对受众而言,它们并不具有当下的必读性。今天读可以,明天读也可以。由此而言,它今天推送可以,明天推送也可以。如果它是新闻的话,这样的境遇显然更致命。
“有用之用”的信息更像是情报。它协助你决定买入或卖出股票,收购或重组公司,甚至于,小到今天是否去全场大减价的百货公司购物,大到是否派出无人机打击恐怖分子。
从受众的角度而言,需要平衡获取有用之用和无用之用的信息、知识上的时间;而对于内容生产者而言,两种内容的获利模式完全不同。
影响力——由于写作者讲述的是“我”的故事,所以“有用之用”的新闻易于引发共鸣,唤醒互动;而古典媒体所制造的“无用之用”新闻几乎只能投射给沉默的读者,通常只有同行、被采访对象本人和其利益相关者感兴趣。
如此直观的现实真是太无情了。
就新闻这一信息类型而言,我们来详细对比一下无用之用和有用之用的不同:
素材——“有用之用”新闻的写作者因为是亲历者,所以提供的是基于自身经验的故事和观点;“无用之用”的写作者则是旁观者,潜意识地选择利于佐证自己观点的事实进行报道,提供的是一己的主观判断。
但这并不是说,我们不该汲取无用之用的知识。正如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院长钱颖一在《无用知识的有用性》演讲所提到的,追求短期立竿见影效果的“短期功利主义”心态使得我们把知识的“有用性”局限在极其小的范围内,知识发展得快,意味着过时得也快。许多在当下获取的看起来“有用”的信息,事实上只在这一刻有黄金般的价值,过期则价值大打折扣(比如恐怖分子的所在位置);看起来有用的知识也是。而一些看似短期无用的知识可能是长期非常有用的知识。比如文学、历史、哲学等内容。
不相信?如果说过去,你无法知晓受众在拿到报纸杂志、打开电视机时的真实阅读和观看情况,不知道有多少内容其实是受众不感兴趣的。那么现在,看看微信公众号的打开率吧,即使数字时代的人们也已经有了小红点焦虑症,提醒他们,大部分的微信公众号已有几十篇内容没有打开阅读了。之所以有小红点,就是因为大部分内容是无用之用。
悲伤的是,古典媒体没有意识到,长期以来它们提供的大部分内容,对受众而言都是无用之用。
时间性——“有用之用”提供的是及时的深度。一个事件发生后的传播热度类似于珠穆朗玛峰,一开始是短促的陡峭的北坡,经历最顶峰后,则是舒缓的南坡。“有用之用”要提供在一定时间内热度上升直到顶峰阶段的深度文章,进入南坡后,价值将衰减。而“无用之用”的文章则与时间线弱相关,什么时候阅读都可以。
观点——“有用之用”基本没有主编意识,并非一定要通过描述事实推销一个观点;“无用之用”则有强烈的媒体立场和观点,希望影响受众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