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毫不鲁莽地推测,雅典人之所以必须每八年给弥诺斯送一次七个童男童女,是与另一八年周期中更新国王精力有一定的联系的。关于那些童男童女到达克里特后的命运,一些传统说法各不相同,但通常的说法似乎是认为他们被关在迷宫里,在那里让人身牛头的怪物弥诺陶洛斯吃掉,或至少是终身囚禁。他们也许是在青铜制的牛像中或牛头人的铜像中被活活烤死献祭,以便更新国王和太阳的精力,国王就是太阳的化身。无论如何,有个泰洛斯的传说提示了一点,就是泰洛斯是一个铜人,他把人抱在怀里跳进火中,把他们活活烤死。据说宙斯把他送给了欧罗巴[希腊神话中腓尼基王阿革诺耳的女儿,被宙斯钟爱,化作白牛将她劫到克里特岛,后来生下了弥诺斯和拉达曼堤斯。弥诺斯后来成为克里特王。],或赫淮斯托斯[希腊神话中宙斯和赫拉的儿子,火与锻冶之神。]把他送给弥诺斯,以保卫克里特岛,他每天巡视克里特岛三周。据一种说法,他是一条公牛,据另一种说法,他是太阳。他也许就是人身牛头的怪物,剥去他神话的面貌,他不过是一个太阳的铜像,由牛头人来代表。为了更新太阳的火,也许要给这个偶像奉献活人作为祭品,在其空洞的躯体内烤死,或放在他斜垂的手上滚进火坑里。迦太基人奉献牺牲给莫洛克是用后一种方式。把孩子们放在一个牛头人身的铜像的手上,使他们从铜像手上滑进火炉里,这时人们按着笛子和手鼓的音乐跳舞,把烧着的牺牲者的尖叫声压下去。克里特的传统跟迦太基人的做法相似,表明闪米特人对日神的崇拜对于弥诺斯和牛头人身怪物的崇拜有强大的影响。在阿格里金吞的暴君德拉里斯和他的铜牛的传说中,我们可以见到同样仪式在西西里的再现,在这里迦太基人的影响很深。
在巴比伦,在有历史记载时期国王任期实际是终身的,不过在理论上似乎只是一年,因为在每年的扎格穆克节上,国王要更新他的力量,要在巴比伦的依斯吉尔地方马尔达克神庙里握一下马台达克神像的双手。甚至在巴比伦归亚述管辖之后,该国国王也都要每年一度使他们的王位权利合法化,即在新年节日期间到巴比伦去履行那一古代仪式。有些国王觉得这件事太麻烦,他们不去履行它,根本放弃国王的头衔,做一个卑微一些的执政官也就满意了。但是,看来在远古时期,在有史记载之前,巴比伦国王或他们野蛮的祖先在一年任期之末,不仅失去他们的王冠,甚至连他们的生命也被收拾了。至少下列的证据可以说明这种结论。历史学家贝罗瑟斯,作为巴比伦祭司,非常了解情况,据他说,巴比伦逐年庆贺一个叫做撒卡亚的节日。节日从劳斯月(the month Lous)的第十六天开始,为期五天,五天中主仆易位,仆人下令,主人服从他们。一个判了死刑的罪犯穿起皇袍,坐上王位,可以发布任何他喜欢发布的命令,吃、喝、玩,与王妃同居。但五天一满就剥去他的皇袍,挨鞭子,被吊死或刺死。在他短期的任职中,他的称号是佐格尼斯。也许这个风俗不过是过节的人们在欢乐的节日拿不幸的犯人开开心。不过假王可以享乐王妃这一点肯定是不适用于这种解释的。东方独裁者的后宫是禁地,由此我们完全可以肯定,除非有极重大的原因,独裁者决不会让人侵占后宫,更不用说让一个死囚了。这个原因恐怕就是死刑犯人将要替国王而死,为了完全代替,他需要在他短暂的统治中享有充分的王权。这是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在身体衰弱的任何迹象出现时,或在期限终结时,国王必须受死,这条规定国王迟早是要设法取消或修改的。我们谈到过,在埃塞俄比亚、苏德拉和埃俄,有见识的君主都大胆地撇开这条规矩。我们还谈到在卡利卡特,每十二年末杀死国王的老规矩,改为在十二年末允许任何人袭击国王,如果杀掉国王,就可取而代之,不过,国王在这时注意让卫士环立四周,这种许诺不过是徒具形式而已。另外一个修改严峻旧法的方式则见于方才描写的巴比伦习俗中。处死国王的时候要到了(在巴比伦约是一年统治之末),他就离职数日,这期间由临时国王统治,并替他受罪。起初,临时国王可能是一个无罪的人,可能是国王自己家族中的一员:但随着文明的进展,一个无辜的人作牺牲总是违反公众情绪的,因此就把短期的最后导致死亡的统治活动交给了死囚。往后我们还会见到死囚代替将死之神的其他例证。我们绝不要忘记,正如西努克国王的情况所表明的,国王是以一位尊神或半神的身份被杀的,他的死亡和复活是使神灵生命永垂不朽的唯一办法,人们认为这是拯救人民拯救世界所必需的。
如果从前斯巴达人把国王任期限定为八年,我们自然会问,为什么恰好定那么一个时期为国王统治的期限呢?其理由也许可以从决定古希腊日历的那些天文观念中找到。太阴历算时间总难和太阳历算时间协调,这是一个长期的难题,使刚脱离野蛮状态的人们为之绞尽了脑汁。
八年的循环是一个最短的时期,在整整八年之内,按太阳和月亮计时,总是部分地一致,只有到了八年周期的末尾,太阳历法和太阴历法在计时上才真正一致,例如,满月正好是最长或最短的一天,这只有八年一次;这种遇合靠简单的日昝就能够观测到,对于一种要把太阴历和太阳历大致(虽然不能精确地)协调起来的日历来说,这种观测自然首先提供了基础。但是在古代,恰当地调整日历是一件宗教方面的事,因为要知道求神的正当节令就得依靠它,神的恩惠是社会福利所不可缺少的。所以,毫不奇怪,国王是国家的大祭司,或者就是一尊神,他当然多半是在一个天文周期的末尾下台或死去。日月星辰高高地在它们的轨道上运行,当它们要重新来一次在天上的竞走时,人们自然会想到国王也应该更新他们神性的权能,或者证明它们并未衰退,其做法就是让位给更有精力的继承者。我们谈到过,在印度南方,国王的统治和生命随着木星绕太阳一周而终结。另一方面,在希腊,国王的命运也是悬在八年终结时的天平的一端,只要对面的秤盘上放上一颗流星,它马上就抬了起来,不足以与之抗衡。
一年统治期满时杀掉国王的做法,在叫做马卡希提的节日里还保存着遗迹。在一年的最后一个月里,夏威夷岛上总要庆祝这个节日。大约100年以前,一位俄罗斯航海家[指1815~1818年进行环球航行的俄国水兵奥芬斗科采布]描述这个风俗如下:“土人的马卡希提节和我们的圣诞节倒不无相近的地方。它持续整整一个月之久,这期间,人们寻欢作乐,跳舞、演戏,各种假斗等。国王不管在哪里都要给这个节日揭幕。这时,国王陛下穿戴着最漂亮的袍子和头盔,在小船里沿岸划行,有时后面跟着许多臣民。他登舟很早,必须在日出前巡游完毕。最强壮、最精悍的战士在他登陆时接待他。这位战士沿岸看视着小木船;国王一上岸脱下袍子,他就把他的矛向国王投去,相距大约三十步,国王必须用手接住矛,否则就被矛刺伤: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他接住矛后,尖端朝下用胳膊夹着带到庙(土名“希佛”)里去。他一进庙,集合好的人群就开始假斗,一时矛头如云,连人都看不清了。这些矛头都是特制的钝矛头。哈马米亚(国王)常劝告人们废除这种可笑的仪式,而且每年仪式中他的生命都有危险。但是他提出的建议并无效果。他只能永远回答说岛上任何人投给他的矛他都能接住。在马卡希提节中,全国所有的处分都废止;凡在该地开始过节的人一个都不许离去,不管有多么重要的事。”
通常一年统治的定期满了就处死国王,并非显得很不可能。我们知道直到今天还有一个王国,在这个王国里国王的统治和生命限定只有一天。在古刚果王国的恩戈约地区,照规定戴上王冠的酋长总是在戴上王冠后的当晚被杀。继承权属于姆苏朗哥的酋长;但他并不行使这个权力,王位也是空的。对此,我们毋须奇怪。“谁也不愿为了在恩哥约王位上享受几小时的荣华而丢掉性命。”
当年限已到,国王不管是自己动手也罢,假手他人也罢,终将赴死的时候,他们自然愿意将这个痛苦的职责和统治的某些特权一起送给一个愿意代他受罪的替身。这种权宜的办法是马拉巴尔的某些君主所常用的。当地的一个权威作者告诉我们,“在某些地方,所有的权力,包括行政和司法两方面,都在一定时期内由国王交给当地人代理。这一习惯做法叫做‘撒拉维提巴罗西阿姆’,意即因受斩首而换得的权力……这是一项为期五年的职务,在这段时期内任职者在他管辖中具有最高的独裁权力。五年期满就把他的头砍下来,在大群村民的聚会中抛向空中,当头落下时,人人争着接住它。谁接住了,谁就受命任职,又是一个五年。”
卡利卡特国王将他的王冠和生命押在战斗结局上的那个节日称为“大祭礼”。每十二年一次,这时木星在巨蟹宫中运行,历时二十八日,至马卡兰月第八天结束。由于节日取决于木星在天空的位置,两节之间的时间是十二年,大致是木星环绕太阳的周期,我们可以推定这颗辉煌的行星大概(在特定意义上)是国王的命星,主管他的命运,它在天上绕行的周期正合国王在世上统治的周期。不管它究竟如何,节日仪式总是十分豪华地在蓬纳尼河北岸的提鲁纳法伊庙里照例奉行的。该地离现在的铁路线很近。火车驰过时,你正好可以瞥见那座庙宇,它几乎全隐蔽在河岸上的树丛后面。从庙的西门伸出一条笔直的路,路面和周围的稻田几乎差不多高,漂亮的林荫道覆盖着,伸出半英里之后就到了一个急坡的高脊上,坡上至今还看得出有三四级平台轮廓的痕迹。节日那天国王就待在平台最高处。从这里眺望,景致很美。一片平坦的稻田,宽阔平静的河水从田中蜿蜒而过,一眼望去,西及高高的台地,其低矮的斜坡上林木环绕,更远处则是隆起的高茨山西部的山脉,在最远的地方是尼尔杰里斯或兰山山脉,与它上面青蓝的天空几乎都分不开了。
在前面描述的例子中,人民允许神王或祭司掌权,直到他出现身体外形的缺陷、健康衰退,或出现某种可见的老年迹象,从而提醒人们他已经不能再继续履行神职的时候。这类迹象出现以前,是不会将他处死的。不过有些民族似乎认为连等到最小的衰弱迹象出现都不保险,宁可在国王还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就把他杀掉。因此,他们订一个期限,超过期限他就不能统治,期限终结时,他必须死去,期限订得很短,可保在此期限内他不可能身体衰老。在印度南部有些地方期限订的是十二年。据一个古代旅行家说,在基拉卡尔邦,“有一个异教徒的祈祷殿,里面有一尊他们很尊重的偶像,每十二年为他举行一次大会,异教徒都到那里去,像参加欢乐的节日庆祝一样。这个庙有不少土地,很多收入:大会是一件很大的事。这个邦有一个君王,他的统治只限于十二年,从上一次节日到下次节日。他的生活方式是这样的,也就是说,十二年一满,无数的人在这个节日聚在一起,花许多钱给婆罗门供饭。国王做一个木架,上面铺挂丝织品;到这一天,在盛大仪式和乐声中,他走到一个木桶里沐浴,然后到偶像前祈祷,再登上木架,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几把非常快的刀,开始割掉自己的鼻子、耳朵、嘴唇和四肢,尽可能从他身上多割些肉下来;并很快地扔开,直到他流血过多,开始昏迷,于是他就自己割断喉咙。他就是这样祭祀偶像的。任何人想在下一次的十二年里为王,并保证愿作这样的牺牲以示对此偶像的敬爱,就要在架上看着。人们就在那个地方立他为王。”
据我们掌握的材料可以确定,许多古代希腊国王在位的年限只有八年,至少每当八年之期终结时,要重新举行就任圣职的仪式,重新接受神所恩赐的新的活力。这样可使国王能履行他的行政和宗教的职务。所以,斯巴达宪法里有一条规定,五位民选行政长官必须选一个晴朗无月的晚上,坐下来静察天空,每八年一次。如果见到火球或流星,他们就推定国王对神犯了罪,就暂停他的职权,等待德尔斐或奥林匹克的神谕再给他恢复。这个习俗具有一切远古风味,甚至在斯巴达王权的最后时期也还是一项死的条文;因为到了公元前3世纪,有一个国王受到改革党派的憎恶,被用各种捏造的罪名纂了他的王位,其中在天空见到恶兆这一条占有突出的地位。
不管八年周期的起源是什么,斯巴达之外,在其他希腊地区,国王统治的正常时间也有同样以八年为期的。如克里特岛上克诺修斯国王弥诺斯,他的巨大宫殿近年才被发掘出来,据说他的任职是八年一期,每期结束时,他退到伊达山上的神洞里去住上一个季度,在那里与他的神父宙斯交谈,对他叙述他过去几年执掌王政的情况,并从他那里接受教诲,作为未来年月的指导。这个传统明明表示每当八年之末,国王的神力需要用与神灵交谈来更新,并表示没有这种更新,他就会被剥夺王位的权利。
马拉巴尔海岸[属印度,位于印度半岛的西部海岸,北起潘吉姆港,南至科摩林角。]的卡利卡特的国王称为萨莫林或萨莫里。他“假充比婆罗门还高一级,只比看不见的神稍低一点;他的臣民承认他的冒充,婆罗门却认为是荒谬可恶的,他们只把他当作一个首陀罗[婆罗门教把人分为四等种姓:婆罗门(祭司),刹帝利(武士)、吠舍(农民和工商业者)、首陀罗(无技术的劳动者)。]”。从前,每十二年任期结束的时候,萨莫林必须当众割断自己的喉咙。但是在17世纪将近终结的时候,这条规矩更改如下:“在从前,这个国家要遵循许多奇怪风俗,有一些非常古怪的风俗还继续流行。萨莫林只统治十二年,不能多于十二年,这是个古老的风俗。如果期满前他就死了,他倒省去了一个麻烦的仪式:在专门搭起来的架子上当众割断自己的喉咙。他先宴请他所有的贵族们,人数非常之多。宴会后,他辞别他的客人,走上架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容地割断他自己的喉咙,过了一会,他的躯体就在极隆重的仪式中烧掉,贵族们再选一位新的萨莫林。这个风俗属于宗教礼仪还是民间礼仪我不知道,不过现在是不时兴了。现代的萨莫林遵从一个新的风俗:十二年终结时,在整个领土上宣布举行盛大集会,在一广阔的平地上给他搭起一个帐篷,摆设宴会连续庆祝十天或十二天,又是欢乐又是笑闹,日夜放枪,到了宴会终结的时候,客人中有心舍命取得王冠的四个人,就从国王的三万到四万个警士中杀出一条路来,直到帐篷里将萨莫林杀掉,谁杀了他,谁就在他的王国里继承他的王位。公元1695年,又遇上一次这样的大会,帐篷搭在国王的一个海港蓬纳尼附近,在卡利卡特以南45英里。只有三个人愿意试一试那个亡命的行动,他们持着剑和盾闯入警卫中,他们杀伤许多人之后,自己也被杀了。亡命之徒中,有一个人带了十五六岁的侄儿。这孩子紧紧跟着叔父,当他看见叔父攻击卫士倒下时,便穿过卫士进入帐篷,对准国王陛下的头猛然一击,要不是国王头上点的一个大铜灯挡住了,这一下一定把他打发了。但是,孩子来不及再来一下就被卫士杀掉。我相信,那个萨莫林至今还统治着。当时我恰巧从海边经过,一连两夜或三夜都听见枪声。”
我是引用一个英国旅行者的叙述,他本人并没有亲眼看见他所描写的大会,虽然他从远处听见了枪声。幸好这些盛会和会上死亡人数的精确记录都保存在卡利卡特的皇家档案中。19世纪后半叶,W.洛根先生查阅了这些档案,还得到在任国王的亲自帮助。从他的著作中可以得到那种悲剧和场景的准确概念,直到1743年,那种悲剧和场景还依然延续,定期举行。
在这决定命运的时刻,国王的眼睛自然不是去看远方的景色。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离身边更近的景物上。因为整个平原上满是热热闹闹的军队,他们的旗帜在阳光中轻快地飘动着,他们许多白色的宿营帐篷,衬着稻田的碧绿金黄,鲜明而突出。四万战士,或者还不止四万,结集在那里保护国王。平原上虽然满是士兵,但从庙里直到国王住处的路上却空无一人。路的两边有栏栅隔着,由强壮的手臂握着的长矛自两边栅栏后面伸到空路上,矛尖在路中相遇,形成一道闪亮的钢铁穹拱。此时,一切都准备好了。国王挥动宝剑。同时,有人把一根刻有浮雕的金制长链条放在他身边的大象背上。这是信号。半英里外的庙门处立即出现了骚动。几个佩剑的武士,身上缀着花,涂上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们刚吃过他们在世上的最后一顿饭,现在正接受朋友们最后的祝福和道别。又过一会,他们来到长矛架起的巷道里,忽左忽右地对着持矛人砍刺,在矛刃中回旋、转动、扭曲,好像他们身上没有骨头。那都是徒劳。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有的离国王近一些,有的远一些,都满意地死去,倒不是为了一顶空虚的王冠,只不过是要向世上显显他们大无畏的精神和剑术。每逢节日的最后几天,同样辉煌的勇敢表演,同样无谓的生命牺牲,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不过,也许只要能证明有些人是重荣誉胜于生命的,那么,任何牺牲都不是完全无谓的了。
那些在任期届满必须横死的国王,一旦有了可请别人代死的愉快想法,很自然,他们必然付之实施;因此,我们发现,这种权宜的办法或这种办法的痕迹在许多地方都很流行,就不足为怪了。斯堪的纳维亚的传统有一些线索表明,古代的瑞典国王只有为期九年的统治,然后他们或者被杀或者请人替死。据说瑞典国王奥恩或昂恩,一连几天祭奠奥丁,后来神回答说,只要他每隔九年拿自己的一个儿子献祭一回,他就可以活着。他照神的说法献祭了九个孩子,要不是瑞典人不允许他这么做,他还会献祭第十个,也就是最后一个孩子。于是他就死了,葬在阿卜撒拉的一个小山上。关于奥丁被纂位或放逐的奇怪传说是类似的保持王位条件的另一迹象。奥丁的错误行动激怒了另外的一些神,他们剥夺了他的职权,将他放逐,但在他的位置上立了一个替身,名叫奥勒尔,是一个狡猾的巫师,他们把王权和神权的标志都交给了他。代理人以奥丁的名义统治了将近十年,这时原来的奥丁又回来了,将他从皇座上赶走。他退居瑞典,后来在一次图谋复得王位的行动中终于被杀。由于神常常不过是在传统的迷雾中放大了的人,所以我们可以推定这个北欧神话保存了紊乱的历史片断:即古代瑞典国王每任九年或十年,然后让位,让别人代他为国家而死。在阿卜撒拉每九年举行一次的节日盛会也许就是国王或其代理人被处死的时刻。我们知道以活人为祭品是这个仪式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