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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们的世界 作者:艾伦·韦斯曼 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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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我们身后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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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引用哲人克尔恺郭尔的话说:“莫扎特跻身永垂不朽的小圈子,在这个圈子中,所有人的名字、他们的作品,都不会被时间遗忘,因为他们永远都活在记忆中。”

两架先锋号宇宙飞船上都有一张十五厘米乘二十三厘米的镀金铝板,用螺丝锁在宇宙飞船的船身上。这片镀金铝板上刻着沙岗前妻琳达·莎兹门的版画,描绘一男一女的裸体图像,旁边则以图画表示地球在太阳系以及太阳在银河系里的位置。另外还有一组相当于宇宙版的电话号码,这组数字以氢原子内电子自旋变化的长度为基础,显示我们能够接听的频道之波长。

1955年,第一个带着电视节目“我爱露西”(I Love Lucy)声音与影像的信号经过了牧夫座的大角星,距离信号从好莱坞的电视摄影棚发出,刚好四年多一点。半个世纪之后,露西假扮成小丑溜进里基的热带夜总会的画面已经距离我们五十多光年,相当于四千七百亿千米远。由于银河的长度有十万光年,厚度也有一千光年,而我们的太阳系又刚好接近银河面的中间。换句话说,到了2450年,带有露西、瑞克及其邻居梅尔兹一家人的无线电波,会从我们银河系的上下两端冒出来,进入银河系之外的空间。

可惜外力损坏经常发生。历史上大部分的青铜雕像,很不幸地都被熔解制作武器了,再也看不到了。“人类创作的艺术品当中,有百分之九十五都已经不存在,”辛梅史坦说着,用指节轻抚他的山羊胡,“我们对希腊与罗马绘画几乎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大概就只有普林尼(Pliny)告诉过我们的那些。”

“不过话又说回来,”艾波鲍姆说,“我们还是会建议那些想要收藏时间胶囊的人,使用高质量的中性纸,并储存在无酸性的箱子内,只要不弄湿,应该可以永久保存。就像埃及的纸莎草纸。”图片版权代理商柯比士拥有大量以无酸纸制作的档案,包括全世界最大规模的照片选集,全都封存在宾州西部地底六十米的一个石灰岩矿坑里,完全不受气候的影响。这个地窖里的除湿器以及零度以下的冷藏设施,可以保证这些照片至少五千年不会损毁。

辛梅史坦说:“如果在我们走了之后,外星人来了,他们发现所有的博物馆屋顶都在漏水,而馆内的收藏品都已经腐化。这时候,他们应该去沙漠挖掘或潜入水底寻宝。”如果水的酸碱值不是太酸的话,水里缺氧的环境甚至可以保存浸水的纺织品。但将它们从水里拿出来可能会有危险,就连在海水的化学平衡里躺了几千年的铜,一旦离了水,也可能会感染“青铜病”,因为化学反应会将氯变成氢氯酸(盐酸)。

届时,会有数十亿个银河系在他们的眼前,横跨的距离固然可以量化,却是我们无法理解的天文数字。就算“我爱露西”最后到了这些银河系,在那里是否会有东西能了解这是什么,恐怕还是一大问题。从我们的角度来看,遥远的银河系都是往彼此相反的方向移动,而且距离愈远,移动的速度就愈快,这种天文上的怪癖正好凸显出宇宙的特质。无线电波传得愈远,信号就愈弱,波长也就愈长。在宇宙的边缘,距离现在一百多亿光年的地方,即使有某种超级智慧的外星种族看到从我们银河传出去的光,可能已经是光谱仪上的红光端,也就是波长最长的那一端。

背后的原理也完全相同,铜跟金、银一样,都是贵金属,不易腐蚀。我们的祖先最早是发现营火旁边有块孔雀石冒出像蜂蜜一样的物质,接着又发现这种物质冷却之后有良好的延展性与持久性,而且很漂亮。他们试着熔解其他的石块,把不同的混合在一起,于是具有空前韧性的人造合金就诞生了。

当然,除非停电。不管我们再怎么努力,总是会出差错。“即使在干燥的埃及,”辛梅史坦说,“人类有史以来最有价值的图书馆,收藏有亚力山大大帝的五十万卷纸莎草纸,其中有些还是亚里士多德的真迹,原本保存完整,直到有一位主教为了驱赶异教,放了一把火烧掉为止。”

无线电波是一种电磁波,波长比有害的伽马射线或紫外线都要长,以光速呈球体扩张。但随着电磁波往前走,强度与所行距离的平方呈反比,也就是说,距离地球一点六亿千米远的电磁波,其强度是距离地球八千千米的四分之一。信号的强度虽然减弱,但依然存在。当电磁波所形成的扩张球体表面穿越银河系的时候,银河星尘会吸收部分的无线辐射,进一步减弱信号强度。不过无线电波仍会继续向前。

他也用类似的概念来编排音乐。虽然他是画家,但他认为音乐比图像更有机会触及,甚至感动外星人的心灵,一方面是因为旋律在物理界中不言自明,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觉得“除了大自然之外,音乐是最可靠的方式,让我们得以接近称之为灵魂的东西”。

两架“旅行者号”宇宙飞船在1977年升空,并在1979年,双双经过木星,两年后又到了土星。旅行者一号探测到木星卫星埃欧(Io)有火山活动,震惊世人之后,又钻到土星的南极底下,让我们第一次看到了土星的卫星泰坦(Titan),但是泰坦星的引力却将宇宙飞船甩出了太阳系的黄道面,飞往无垠的星际空间。这使得旅行者一号超越了先锋十号,成了到目前为止,距离地球最远的人造物。至于旅行者二号则把握难得的行星排列方式,并利用这些行星的引力来帮助它探访天王星与海王星,现在也已经离开太阳系。

莎岗告诉龙博格,在“旅行者号”所载送的信息中,包含了更多关于人类的细节。德瑞克在数字媒体问世之前的年代,便设法在一张三十厘米大的镀金模拟铜板上,同时记录声音与影像,还附带一支唱针和一份他们希望是明显易懂的图表,说明如何播放这张铜板唱片。沙岗希望替他的畅销书画插图的龙博格能够担任这张唱片的艺术总监。

在宇宙飞船发射之前,龙博格只有六个星期的时间,于是他与同僚广泛征询世界知名人物、符号学者、思想家、艺术家、科学家、科幻小说作家等各界人士的意见,要用什么才能让太空中那无法揣测的观众与听众理解(多年后,龙博格也参与设计新墨西哥州“废料隔离示范处置场”的警告标志,提醒未来的闯入者小心他们脚下埋藏的辐射危机)。这张唱片录下了用五十四种人类语言所说的问候语,再加上数十种小自麻雀、大至鲸鱼的其他地球居民的声音,其他的声音还包括心跳、冲浪、凿岩钢钻、“噼啪”作响的火焰、雷声与母亲的亲吻,等等。

不管信号多么支离破碎,露西还是会在那里,甚至还会因为节目以超高频一再回放,使得信号比以前更强。在露西之前,是马可尼与德斯拉这两个信号最轻浮缥缈的电子幽灵;露西之后,则是德瑞克。无线电波跟光一样都会不断扩张,不论在宇宙或人类知识的边界,它们都是永恒不朽的存在,而我们这个世界、我们这个时代与记忆的影像,也会跟着无线电波长存。

“旅行者号”的太空旅程,让这段话变得更具体真实,令他们感到与有荣焉。

连不锈钢也一样。“这是一种极棒的合金,专为特殊用途设计的。放在你家厨房的抽屉里,可以永保美丽,要是待在氧气与盐水中,就会逐渐锈蚀。”

“任何用贵金属之类所做的东西都可以永久保存。任何来自矿物合成(如氧化铁)的金属,都会回到原来的矿物,毕竟它们已经在那里待了几百万年,我们不过是把它们从氧里面借出来,然后提炼到较高的能量状态而已。它们终究还是会回去的。”

1977年,卡尔·沙岗询问多伦多的画家兼广播节目制作人乔恩·龙博格:艺术家要如何对从未见过的人类观众表现出人的本质?当时沙岗和他在康奈尔大学的同事、天体物理学家法兰克·德瑞克,才刚刚接受美国太空总署的邀约,设计一些有关人类的重要信息。这些信息将伴随两架无人宇宙飞船“旅行者号”(Voyager)一起去探访外层空间的星球,继续穿越星际空间,也许直到永远。

这种百分之九十七点五都是锌做的新硬币,若是丢在海里,就会慢慢溶解,大约一个世纪之后,林肯总统的肖像也注定要被贝壳所磨蚀。然而,雕塑家菲德烈·克奥古斯塔·巴陶第以薄薄的铜片一手打造出来的自由女神像,会在纽约港的海底非常有尊严的氧化,如果冰河回到我们这个日渐暖化的世界,将她从基座上推挤下来的话。到最后,自由女神像身上的铜绿会不断增厚,直到雕像变成石头为止,不过雕塑家的美学仍然可以完整保存,留待鱼虾去欣赏。到了那个时候,非洲白背兀鹫可能早已绝迹,只剩下罗西向它们致敬的青铜作品,还留在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幸存的费城。

他在蓝色条纹的围裙上擦擦手:“至少我们知道这些东西存在过。最令人伤心的,莫过于我们都不知道古代音乐听起来是什么样子。我们保存了一些古乐器,却没有保留这些乐器的声音。”

陶瓷本身是一种矿物,属于最低能状态的物质,艾波鲍姆如是说。她有一对炯炯有神的黑眼珠,一头白发修剪得极短。她从架子上拿出一只三叶虫,栩栩如生地在二叠纪的泥土里矿石化,即使在两亿六千万年后,也依然清晰可辨。“除非是外力击碎,否则陶瓷几乎可以说是无法摧毁的。”

这整个概念相当异想天开,设计编排一个本身就是艺术创作的展示橱窗,其内涵概括了人类美学表现中的破碎片断,唱片的封面也由龙博格负责设计。唱片完成后,将放入一个镀金的铝盒里,一旦随着宇宙飞船升空,这个铝盒会受到宇宙辐射与星际尘埃的侵袭,保守估计至少可以维持十亿年,甚至更久。到了那个时候,地壳结构变动与太阳膨胀或许早已将我们在地球上的痕迹都转化成分子,因此这个盒子极可能是所有人造物品之中最接近永恒的一个。

龙博格目睹了旅行者第一次升空,船上载着唱片的镀金封套,封套上是他替唱片诞生地所绘制的图案,还有如何使用封套内唱片的说明符号。他、沙岗和德瑞克都希望未来能有在太空旅行的智慧生物可以解读这些符号,尽管这张唱片被发现的概率很小,而我们知道它被发现的概率更加渺茫。然而,不管是“旅行者号”或船上载运的唱片,都不是第一个曾穿越我们行星周围的人造物。就算经过几十亿年星际尘埃的无情磨损,将他们都研磨成粉末之后,还有另一个机会可以让这个世界以外的生物知道我们的存在。

青铜艺术品有两大优势。稀有昂贵的贵金属,如金、铂、钯等,几乎不会跟自然界的任何物质结合。产量丰富而没那么尊贵的铜,若是接触到氧或硫,就会跟它们结合,但是并不像铁在生锈之后会碎裂,而是形成一层千分之五到千分之八厘米厚的薄膜,保护铜避免进一步锈蚀。这种叫作铜绿锈的物质本身也很讨喜,让青铜雕像(至少含有百分之九十的铜)增添了一种吸引人的特质。合金除了增加韧性、让铜更容易焊接之外,就只是提高硬度而已。在奥尔森心目中,有一种会维持很久的西方文化象征,就是1982年以前的铜板(事实上,那是青铜,含有百分之五的锌)。不过现在美国流通的一分钱硬币几乎全部是锌,好让钱币的颜色跟以前的铜板一样维持红铜色,也让我们得以怀念那个金属价值与硬币面额相等的时代。

他们试验的石块当中,有些含铁。铁是一种强韧的基本金属,但很快就会氧化。后来证明,如果铁跟炭灰混在一起,抗氧性就会变得比较高。如果多花几个钟头辛苦地摇动风箱,吹走多余的碳,那么做出来的铁就更坚固了。结果,他们做成的锻钢只够打造几把名贵的大马士革宝剑,一直到1855年,亨利·贝塞麦发明强力鼓风炉之后,钢才从奢侈品变成一种商品。

随着“航海家号”与“先锋号”宇宙飞船逐渐耗损磨蚀成宇宙星尘,到最后整个宇宙所有关于人类的记录,就只剩下这些无线电波,仅仅记录了人类存在这短短一百多年的声音与影像。对人类来说,这不只是一瞬间的记录,而是有惊人成果的记录,虽然不免令人捧腹。不管是谁在时间的边缘等着接收这些新闻,绝对可以听个过瘾。也许他们看不懂“我爱露西”,但一定会听到我们的笑声。

巨大的银河系会在自己的运转路径上进一步扭曲这些信息。1953年一则电视新闻的无线电波,内容是露西·鲍尔与戴斯·阿奈兹生下一个小男孩。此外,这些电波还得跟愈来愈嘈杂的背景噪音竞争。这些噪音来自宇宙大爆炸,也就是宇宙呱呱坠地时的第一个哭声,科学家一致认为宇宙应该是在一百三十七亿年前诞生的。这些声音跟无线电波播送的露西闹剧一样,都是从一开始就以光速扩张,因此称得上是无所不在。而无线电波的信号到了一定时候,会变得比宇宙背景中的静电还要弱。

至于图案,有人类的DNA与太阳系图表,还有自然景观、建筑设计、城镇风貌、妇女哺育幼儿、男性狩猎、小孩子端详地球仪、运动选手竞赛和人类饮食的照片,等等。考虑到发现宇宙飞船的外星生物未必了解照片只是抽象的涂鸦,因此龙博格还替一些照片画了黑色的轮廓,协助他们从背景中清楚地辨识出影像。例如,一张五代同堂的全家福照片,他就描绘出每一个人的轮廓,并加注他们的体型、重量与年纪。至于男女配偶的照片,则在女性的轮廓上画上子宫透视图,显示胚胎在里面成长。他希望在艺术家的理念与未知观众的想象力之间能彼此心领神会,穿越时间与空间上的巨大距离。“我的工作不只是搜集这些图像而已,还要以特殊的方式加以编排,表达出比个别照片总和相加更多的信息。”如今,他坐在夏威夷莫纳克亚火山双子座天文台附近的家中回忆当时的情况。他从太空旅客可以辨识的东西开始着手,例如太空中所看到的行星或恒星的光谱,然后按照演化流程编排图像,从地质时代到有生命的生物界,再到人类文化。

稍早几年,沙岗与德瑞克也参与了另外两个飞离太阳系的太空探测计划,分别是1972年与1973年发射的先锋十号与先锋十一号无人宇宙飞船,目的是探测行星带是否可以航行,同时探访木星与土星。先锋十号在1973年遭遇木星磁场里高辐射离子带来的超高温,差一点就烧焦,后来幸免于难,不仅传回了木星卫星的照片,而且还继续向前航行。2003年时,最后一次传回有声信号,当时距离地球将近一百三十亿千米。再过两百万年,先锋十号应该会经过红色恒星毕宿五,也就是金牛座的眼睛,不过仍会维持安全距离。先锋十一号追随兄长,在一年之后扫过木星边缘,利用其强大的引力,像荡秋千一样甩出去,并在1979年经过土星。根据它离开时的拋物线轨道判断,应该是往人马座前进,在四百万年间都不会经过任何星球。

这张唱片包含了二十六首曲目,有刚果俾格米人族和纳瓦霍族的音乐、阿塞拜疆的风笛、墨西哥街头音乐、吉他手恰克·贝瑞、巴赫和路易斯·阿姆斯特朗的爵士乐。龙博格自己最珍爱的曲目,则是莫扎特《魔笛》里的咏叹调“夜之女王”。在这首曲子里,女高音埃达·莫瑟在巴伐利亚国家歌剧院的衬托之下,展现了人类声音的最高极限,达到标准歌剧表演中最高音F调。龙博格与唱片制作人、《滚石》杂志的前任编辑提摩西·费利斯,都向沙岗和德瑞克表达坚持,一定要收录这首曲子。

“我们对于中国古代织品的了解,”辛梅史坦说,“都来自包裹青铜器的丝绢。”丝绢完全分解之后很久,它的纹理还是留在铜绿所形成的铜盐里。“而我们对古希腊的了解,则来自火烧陶瓷瓶上的绘画。”

金属体雕塑工作室(Metalphysic Sculpture Studio)位在美国图桑市一间改装过的工厂里。在工厂后方,两名铸造工人穿着粗皮外套与皮制的护腿套裤,手上戴着石棉与不锈钢的手套,头上则是安全头盔与护目镜。他们从耐火砖窑里取出预热过的陶制模型,分别是非洲白背兀鹫的身体与翅膀,经过灌浆铸造与焊接之后,就成为野生动物艺术家马克·罗西替费城动物园制作的实物大小的青铜雕像。模型的浇铸口朝上,放在一个装满沙子的转盘上,转盘底下有轨道可以滑行送到形状像鼓、外层覆钢的液态甲烷熔炉里。他们稍早前放进了一锭九千克重的金属铸块,现在已经熔化成一千一百一十一度的青铜汤,在防热的陶瓷里沸腾飞溅。航天飞机的外壳也是使用同样的陶瓷材料。

熔炉安装在一个倾斜的轮轴上,所以不费什么力气就可以将熔化的金属倒入准备好的模型里。六千年前,在波斯也做过相同的事情,不过当时的燃料是木柴,而模型是山边的陶土洞穴,而不是陶瓷外壳。除了现代人喜欢使用铜硅合金,不像古人使用铜砷或铜锡合金之外,除此之外,以青铜制作艺术品的过程,基本上是一样的。

可是不要被骗了,科罗拉多矿业学校的首席材料科学家戴维·奥尔森说,那些巨大的钢铁建筑、蒸汽压路机、坦克车、火车铁轨,甚至闪闪发亮的不锈钢餐具,都不比青铜雕像的寿命长。

这两位受到尊重的修复师都认为,我们今天录下来的音乐,或是储存在数字媒体中的其他数据,存活率并不高,更不要说留到遥远的将来,给某种具有感知能力的生物去欣赏了。他们或许会看到一堆薄薄的塑料盘片,却不知道那些东西有什么用途。现在,有些博物馆已经使用激光将人类知识以显微镌刻的方式,雕刻在性质稳定的铜上面。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如果阅读这种数据的机器也能跟着一起幸存下来的话。

水是生命的源头,却是艺术的杀手,除非艺术品完全泡在水里。

1974年,德瑞克利用地球上最大的无线电天线,即位于波多黎各,直径达三百米、功率达五十万瓦的阿雷西博无线电波望远镜,发射出三分钟的问候讯息。讯息内容是由一连串二进制的信号组成,如果有任何外星数学家能够解译这组信号,就会知道这是一组简单的图形,分别代表着从一到十的数字、氢原子、DNA、太阳系和一个人体图形。

即使比亚沃维耶扎帕斯扎原始森林又再度衍生到全欧洲,其创始人的纪念铜像,纽约中央公园内骑在马背上的雅盖沃大公,可能会比这座森林维持得更久远,直到遥远将来的某一天,太阳过热,导致地球上的生命全部消灭为止。在这座铜像的西北方,曼哈顿艺术品修复师芭芭拉·艾波鲍姆与保罗·辛梅史坦在他们位于中央公园西大道的工作室里,耐心地使那些精致的古老材料维持成艺术家当年使用时的状态。他们对于基本原料的持久力,知之甚详。

在梅斯奈纤维木桌上,摆了一幅20世纪20年代的大型油画人像,画中人物是一位留着浓密胡髭的奥匈帝国贵族,身上还挂着镶满珠宝的怀表短链。这是他们替一位私人收藏家修复的作品,这幅画曾经在阴湿的走廊上挂了好几年,画布不但松垂,甚至还开始发霉腐烂。“除非挂在有四千年历史的金字塔里,完全没有水分,否则只要几百年乏人照料,画布上的画就只有死路一条。”

19世纪90年代,一名美国的西伯利亚移民尼可拉·德斯拉与一名意大利人古利埃摩·马可尼,分别为他们传送无线电波的发明各自申请了专利。1897年,德斯拉示范从船上发射电波到岸上,横跨纽约港的水域,而几乎同时,马可尼也在不列颠群岛上做了相同的实验,到了1901年,甚至还做了一次跨越大西洋的示范。最后两人都互相指控对方抄袭,声称自己才是无线电的发明人,应该享有专利权。姑且不论他们谁是谁非,总之在那个时候,跨洋或跨洲传送电波已是司空见惯,甚至还可以传得更远。

德瑞克后来解释,这个信号的强度是正常电视信号的一百万倍,瞄准的目标是武仙星座里的一个星团,预计要两万两千八百年后才会抵达。由于后来有人大声疾呼,认为这种做法可能会让具侵略性的高级外星智能生物探查到地球的位置,因此射电天文学界的国际组织会员一致同意,不再单方面让地球暴露在这样的危险之中。最近,加拿大的科学家无视这纸合约,向天空发射激光束。然而,德瑞克的广播到现在都还没收到任何响应,更别提什么外星攻击了,因此无法估算刚好有东西经过他们发射的强烈光束的概率,究竟有多大。

章节插图乔恩·龙博格为“旅行者号”所载唱片的镀金封套上所绘男人与女人的图案

话虽如此,在人类所有的创意表现中,音乐却可能是最有机会留到后世的艺术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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