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文学网 历代文学
收录来自古今中外 20 多个朝代,近 60个 国家的作者超 3万 人,诗词曲赋、文言文等作品数近 60万 个,名句超 10万 条,著作超 2万 部。

没有我们的世界 作者:艾伦·韦斯曼 美国)

章节目录树

十七 现在何去何从

上一章 下一章

他略带忧思地笑了笑:“这些人可能在试验的过程中就自食恶果。还有很多更简单的途径可以尝试,不用这么麻烦。”

但如果有一种埃博拉病毒株雷斯顿(Reston)突变的话,我们可能就有麻烦了。目前,这种病毒株只攻击人类以外的灵长类动物,跟其他埃博拉病毒株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它是通过空气传播。同样,如果高度传染性的艾滋病毒从目前由血液与精液的传播途径,突变成经由空气传播,就有可能成为真正的物种杀手。不过齐亚查相信,这不太可能发生。

即使有一天,后人类主义者真的可以将自己传送到计算机回路中,也不是短期内会发生的。至于其他人,依然恋旧地抓着这个以碳为本的人类肉体不放。鼓吹自愿灭亡的奈特提出一个预言,完全击中人心的脆弱之处:真正具有人性的人类在目睹了这么多的生物与美景崩溃之后,所感受到的内心疲惫。想象少了人类这个重担的世界,所有的动植物都向四面八方疯狂而冶艳地绽放,乍想之下,的确很诱人。但接踵而来的却是有如丧失至亲的锥心刺痛,哀悼人类曾经创造的奇迹以及随之而生的各种伤害与暴行。如果人类生命中最神奇美妙的创造——孩子们,再也不能在绿色地球上翻滚嬉戏,那么我们真正留下的还有什么呢?我们的精神中又有什么是真的不朽?

机器人与计算机要从无生命变成一种生命形态,还必须越过一道鸿沟,最大的障碍就是从来没人能创造出可以意识到自我的机器。一部超级计算机如果无法自觉,就算可以计算我们周围的各种几何环状结构,它也永远无法思索它在世界上的地位。更主要的缺陷在于,如果没有人类帮忙维修,就没有任何一部机器可以无休止地运转下去。即使没有零件的机器还是会发生故障,就连自我维修的程序也会当机。靠备份文件的形式寻求救赎,最后可能会形成一个所有机器人都急着要复制一份最新科技的世界,因为具有竞争力的知识都会转移到那里。这是狗追尾巴的翻版,不过狗无疑享受到了更多的乐趣。

至今还没有百分之百完美的避孕方法,所以我们暂时不必担心有什么反人类的阴谋能让整个人类种族绝育。牛津大学未来人类研究所所长尼克·包斯壮三不五时就会计算一下人类濒临灭绝的概率(他相信会愈来愈高),他特别感兴趣的是纳米科技出错的概率,以及超级智慧横行人间的可能性。然而他认为,不论是意外或故意,如果要以纳米科技毁灭人类,我们要先能造出跟原子一样大小的医疗机器在我们的血管里巡逻,并攻击各种病原体,直到有一天这些纳米机器对我们展开反扑。而超级智慧要发明能够自我复制的机器人,最后变得比人类还要聪明,将我们排挤出地球。此二者所需要的技术都“至少还要等上几十年”。

绿色殡葬人士反对使用墓穴衬里,也鼓吹大家使用可以快速分解的材料来制作棺材,例如纸板或柳条细枝。最好什么都不要用,将未经防腐处理、只裹上尸布的尸体直接放在土壤里,立刻就能让人类剩余的养分回归大地。在历史上,或许大部分的人都是用这种方法掩埋,不过在西方世界,只有极少数的墓园允许这种做法。甚至还可以再精简一点,使用更环保的墓碑替代品,种一棵树吸收人体的养分,让人立刻化作春泥。

“假设我们都同意停止繁殖后代,或某个真正有效的病毒终于来袭,导致所有人类的精虫都失去生育能力,第一个发现的一定是怀孕危机处理中心,因为再也没有人上门求助。几个月之后,我们会很庆幸地发现所有堕胎诊所都关门大吉。对于一心想怀孕的人来说,这是一场悲剧。反过来看,五年之后,就再也没有五岁以下的幼儿不幸惨死了。”

像埃博拉、马尔堡这一类高危险性的病毒,都是起源于动物,果蝠是最大的疑凶,然后经由体液传染给人类。由于埃博拉病毒最后会进入呼吸道,因此在马里兰州迪特里克的美军研究人员就想证实,恐怖分子能不能制造出埃博拉炸弹。他们制造出一种喷雾剂,可以将病毒传染回动物身上。“但是,”齐亚查说,“这些可经由呼吸系统来传递病毒的粒子做得不够小,因此无法直接经由咳嗽或打喷嚏传染给人类。”

“我们有太多积极生育的人口。中国的人口增长率已经降到百分之一点三,每年仍会增加一千万人。饥荒、疾病和战争减少人口的速度跟以前一样快,却怎么也赶不上我们的人口增长。”

暂且不论各种大小宗教所定义的“来生”。在我们都走了之后,什么是信者与不信者所共同关注的焦点?是说出灵魂深处的感受,因为这是我们无法压抑的灵魂本质的渴望。人类感情表达中最伟大的创造形式,还会剩下什么呢?

留在肠道内的细菌很快就会得到天然的协助,而会因为尸体的酸碱值改变而变得活跃。“其中一种就跟阿道夫牌嫩肉粉一样,会分解蛋白质,使其更容易消化。一旦我们的生命停止,它们立刻开始作用,不管有没有经过防腐剂处理。”

会哀悼我们的生物,主要还是那些没有我们就真的活不下去的物种,因为它们已经演化成只能靠我们为生。如头虱及体虱两兄弟,尤其是体虱,完全是适性演化,不但靠我们为生,还跟时装设计师一样,靠我们的衣服为生。命运同样悲惨的还有毛囊螨虫,这种寄生虫的体形极小,一次能有好几百只一起寄住在人类的眼睫毛上,适时伸出援手帮我们吃掉身上不要的皮肤细胞,以免头皮屑多到无法控制。

“这就像是他们培育出一批较不容易传染病毒的蚊子,这些实验室里培育出来的蚊子被放回大自然之后,却无法跟其他蚊子竞争。实际情况不像我们脑子里想的那么容易,在实验室里合成病毒是一回事,而病毒有没有用又是另外一回事。要让实验室里的病毒具有传染性,必须有合适的基因组合让它可以感染宿主的细胞,然后再制造出一批后代子孙。”

“没有任何病毒可以杀死六十亿人。即使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死亡率,也还是会留下六十五万个自然产生免疫的幸存者。事实上,瘟疫疾病会强化物种,再过五万年,我们又能轻而易举地恢复到现在的总人口数。”

防腐处理,直到南北战争期间,为了要运送阵亡士兵返乡才普遍起来。容易腐败的血液也要用手边不易腐败的东西替换掉,通常是威士忌。

“防腐处理只是为了葬礼。人体组织只是稍微凝固,仍会再度开始分解。”因为我们不可能替尸体完全消毒,马修解释道,所以埃及制作木乃伊的师父必须移除体内的器官,也就是腐化开始之处。

如果人类突然集体气绝身亡,几个月内,食腐动物就会清理掉我们的骨头,除非有些人的臭皮囊掉进冰河罅隙里结成冰棍,或陷入泥淖中,在氧气与生物分解大队还来不及进驻之前就被泥土掩埋。那些先走一步、去到未知世界的亲人会怎么样呢?我们慎终追远,以隆重仪式让他们入土为安的死者又会如何?人类的遗骸究竟能遗留多少?某个聪明人依照人类的形象创造出芭比娃娃和肯,但人类是否能像这些玩偶一样近乎不朽呢?我们不辞辛劳、不计花费地想要保存死者的努力,究竟能维持多久?

在超人类主义(有时亦称为后人类主义)运动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包括,牛津大学的哲学家包斯壮,备受赞誉的发明家雷·库兹维尔,他发明了光学字符识别系统、平台式扫描仪,还有替盲人开发的印刷品阅读机。以及三一学院的生物伦理学家詹姆斯·休斯,他著有《电子公民:为什么民主社会必须回应崭新的未来人类》(Citizen Cyborg:Why Democratic Society Must Respond to the Redesigned Human of the Future)。姑且不论这些人有多么酷似出卖灵魂的浮士德,当他们讨论到不朽与超越自然力量时的诱惑,还是非常引人入胜。尤其是那种乌托邦式的信念,认为机器可以做得如此完美,甚至能够超越熵,几乎动人心弦。

但未来的考古学家绝对不会发现人体留下来的任何痕迹。尽管我们花了这么多钱,用尽各种化学手段、防辐射聚合物、濒临绝种的硬木和重金属来保存人体。尤其是红木与胡桃树,我们将这些树木从地球表面扭下来,只是为了再塞回地球而已。因为没有外来物可供处理,人体内的就只好将细菌没有吃完的任何组织都予以液化,然后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间,将液化后的东西跟防腐剂炖煮出来的酸汤混合在一起。这会是丁基封条与ABS塑料衬里必须要做的另外一项测试,它们应该能轻骑过关。如果这些考古学家在青铜、混凝土和其他材料还没分解之前就挖出这个墓窖,那么他们除了丁基封条之外,还会发现我们的残骸只剩下几厘米深的人体汤了。

对这个星球上的其他生物来说,差别并不大,因为不管是科技或环境消灭了人类,有很多物种也会跟着我们一起灭亡。有人认为,来自外太空的动物园主管会如此大费周章地把人类全部抓走,留下其他一切生物,制造某种神秘难解的谜题,这种概率微乎其微,而且这样的想法也太过自恋,凭什么他们只对我们感兴趣?面对诱人的资源大餐,我们过去会贪婪地大口吞噬,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会垂涎三尺?我们的海洋、森林以及居住在里面的生物,或许很快就会发现人类其实没有那么坏,至少我们不像这些超级外星强权,用什么星际吸管插入地球的海洋里吸光海水,就像我们把整条河流从河谷里抽走一样。

然后,又采用现在常用的甲醛(福尔马林),这种物质跟第一个人造塑料,电木所制造出来的酚系出同源。近年来,绿色殡葬运动抗议要求禁用甲醛,因为甲醛氧化后会形成甲酸,毒性跟火蚁和蜂刺一样,这等于又多了一种有毒物质,它还会渗入地下水。粗心大意的人类甚至进了坟墓还会制造污染。他们也质疑,既然我们在吟诵尘归尘的神圣祈祷文之后,矛盾不舍地将尸体埋进土里,为什么又要花这么大的工夫把尸体封锁起来,不让它土归土呢?

“没有资源冲突之后,我怀疑是否还会有人浪费生命,彼此战斗。”就像退休的企业总裁突然在园艺中找到平静一样,在奈特的愿景中,我们会利用剩余的生命替这个愈来愈自然的世界,除掉那些碍眼而现在又没有用的废物。我们过去为了追求这些废物,还会拿生命这种美好的事物来交换呢。

还有两百多种细菌也以我们的身体为家,尤其是那些居住在大肠、鼻孔、口腔内部和牙齿上的细菌。我们每一寸的皮肤上都含有数百个葡萄球菌,在腋下、胯下与脚趾头上,更是高达数千种。这些细菌的基因演化几乎完全都是为了要适应人类,因此我们消失了,它们也会跟着灭亡,只有极少数还赶得及参加在我们尸体上所举办的告别餐会,甚至连毛囊螨虫都来不及。虽然流传甚广的迷思说,头发在人死后还会继续生长,其实不然,这是因为人类组织失去水分之后收缩,导致发根外露,让挖掘出来的尸首看起来好像需要剪个头发。

芝加哥的威尔伯殡葬服务公司正是生产这种墓穴的最大厂商。该公司副总裁麦可·帕查尔说,最大的挑战在于“坟墓不像地下室,没有排水泵”。因此他们公司提出的解决之道是墓窖的三重防护装置,一是经过压力测试,可以承受一点八米深的水量,当地下水位上升,让墓园变成一座池塘时也不用担心。再来是混凝土核心,外层裹覆防锈青铜,内里和外部全都加衬ABS塑料,这是一种用丙烯、苯乙烯、丁二烯制造的合成橡胶,可能是世界上最坚不可摧又防震防热的塑料。

“如果人类消失了,”鸟类学家希尔地说,“地球上的鸟类至少有三分之一都不会察觉到这件事。”他说的那些鸟类从不曾离开隐世独立的亚马孙盆地、间隔甚远的澳大利亚热带旱生林或云深不知处的印度尼西亚山区。至于其他可能会发现人类消失的动物,比方说,受到人类压迫、滥捕而濒临绝种的大角羊与黑犀牛,会不会庆祝人类灭亡,不得而知。我们只能看出极少数动物的情绪,大部分都是驯养的动物,如狗和马,它们可能会怀念固定的三餐和一些和善的主人,尽管这些人还是不免会用到马鞭与缰绳。那些我们认为最聪明的动物,像是海豚、象、猪、鹦鹉,还有我们的表亲黑猩猩与侏儒黑猩猩,或许根本就不会怀念我们。虽然我们花费了很大的工夫去保护它们,不过它们的最大威胁还是人类。

强调保存价值的殡葬业,提出了一种更坚固结实的选择——青铜墓窖。相形之下,连混凝土墓穴衬里都显得太粗糙。青铜墓窖可以完全密封,连淹水时都能浮出水面,尽管其重量相当于一辆汽车。

加拿大安大略省圭尔夫大学的宇宙学家约翰·莱斯利在1996年出版了一本沉闷的学术巨著《世界末日》(The End of the World),他在书中的看法跟包斯壮所见略同。可是他提出警告,没有任何人能保证我们现在把玩的高能粒子加速器,不会敲裂银河系之所以能旋转运行的物理机制,甚至是触发另一次全新的宇宙大爆炸。(“是不小心的啦。”他又加了一句,不过没有任何安慰效果。)

当然会有一些人不相信人类灭亡会带来更美好生活,认为这样的想法太过疯狂。不过,在这个现实如日薄西山,而虚拟现实却像旭日东升的年代里,与“人类自愿灭亡运动”的观点持相反意见的并不只是这些人而已,还包括一批受到尊崇景仰的思想家与著名的发明家,他们将灭亡视为智人向前迈进的一大步。这些人自称为超人类主义者(transhumanist),他们希望开辟虚拟空间,经由发展软件将他们的思想上载到一个在各方面都超越人类大脑与身体的回路(正巧,其中一项优点是不会死亡)里,占据虚空间。借由计算机(也就是一大堆的硅芯片)自我增长的魔法巫术,再加上模块内存与机械附属品所提供的众多机会,人类灭亡所代表的意义,只不过是抛弃了容量有限且不大耐用的容器而已,因为我们的科技头脑终于超越了人类的这个臭皮囊。

“卫生就是关键。即使有人蓄意带进埃博拉病毒,或许他的家人和医护人员会出现一些感染病例,但只要有足够的预防措施,病毒很快就会死亡,除非它们突变成某种生命力更强的东西。”

齐亚查承认,确实有可能设计出这种极度恶毒又有高度传染性的病毒,但这就跟转殖基因的杀虫方式一样,操纵基因的结果未必保证有效。

“病毒有可能会改变传播途径。可是目前的传播途径有助于HIV病毒的生存,因为受害者会存活好一阵子,继续传染给其他人。病毒会演化出这样的基因,必然有其道理。”

雷斯·奈特是“人类自愿灭亡运动”(Voluntary Human Extinction Movement)的发起人,他的思想深奥,说起话来轻声细语,口才流利且不苟言笑。他不像其他类似的团体那样喧哗刺耳,鼓吹用极端的手段将人类赶出这个饱受摧残的星球。如安乐死教会就有四大宣传骨干:堕胎、自杀、鸡奸和食人,他们还有一个网站教人如何屠宰人类,甚至还有烤人肉酱的食谱。奈特并没有反人类倾向,也不会因为看到别人的战争、疾病和痛苦而感到欣喜。他是学校老师,所以他只是不断计算各种数学问题,不过这些问题永远都只有一个相同的答案。

后来发现砷(砒霜)的效果更好,也更便宜。在19世纪90年代被全面禁用之前,使用砷的情况很普遍。不过,高浓度的砷有时对考古学家探测一些美国古墓造成很大的困扰。他们发现,尸体还是腐烂了,砷却留了下来。

“最后一批人类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最后的夕阳,因为他们知道,人类将一个尽可能贴近伊甸园的地球还诸天地。”

就连经由空气传染、有致命可能的流行性感冒病毒,都未能将人类全部抹杀,因为人类会产生抗体,流行性疾病自然就偃旗息鼓了。但如果出现了某个恐怖分子,既有偏执症的精神疾病,又有生化的专业训练,运用创意将病毒凑在一起,创造出某种演化速度比我们发展抗体更快的病毒,好比将部分病毒基因注入病毒SARS中,并在齐亚查侦测出来之前,就经由性行为与空气传染双管齐下。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在这个时代里,机器思考的速度比人类还要快,却经常被证明它们跟人类一样会出错。哲学家试图替这样的时代寻找一个道德标准,却一再碰到睿智的先贤从未遇到过的麻烦。到目前为止,人类显然逃过了大自然丢给我们的每一个瘟疫与流星撞击,但是我们却将科技丢回给自然,制造更大的危机。

情势看似不甚乐观,尤其在这个年代,大多数人都聚居在称为城市的超大尺寸细菌培养皿里,各种微生物在这里聚集滋长。不过他认为还不至于有任何一种致病因子足以消灭整个物种。“这在历史上从未发生过。我们研究的都是最厉害的病毒,即便感染了这些病毒,还是会有人活下来。”

封锁要从棺材开始说起。松木棺材已经不流行,取而代之的是各式精美的青铜棺、纯铜棺、不锈钢棺,还有硬木雕刻的棺材。据估计,每年有三十八万立方米的温带与热带硬木遭到砍伐,只是为了要埋进土里。不过,它们不是真的被埋进土里,因为将我们永远塞在里面的这只木箱子,还要放进另外一个箱子,通常是用灰色的混凝土所做的墓穴衬里。目的是为了支撑泥土的重量。这样一来,在一些老旧墓园里,当木棺腐朽之后,坟墓也不会下沉,墓碑也不会倾倒。由于坟墓的顶盖不能防水,所以墓穴衬里的底部必须留一些小洞,让任何渗进墓穴的东西都可以流出来。

“往好处想,至少科技还没杀死我们。”包斯壮说。除了收集世界末日的资料,他还研究如何延长人类的寿命。“如果我们真的绝迹了,我想比较有可能是因为新科技,而不是环境。”

“严格说起来,我们也是外来入侵者,除了非洲之外。无论智人到了什么地方,那里就会有东西要倒大霉,准备绝迹了。”

最后,墓窖盖采用特殊的丁基封条跟无接缝的塑料衬里黏合。帕查尔说,这个封条可能是所有用料中最坚固的。他提到一个位于俄亥俄州的著名私人测试实验室,这个实验室的测试报告相当专业。“他们将这封条用高温加热、用紫外线照射,甚至浸到强酸里,结果测试报告指出,这东西可以维持好几百万年。我听了浑身不自在,不过这些家伙个个都是博士。想象一下,在未来某个时候,可能有考古学家挖出这些长方形的丁基塑料圈呢。”

然而,我们这些现在还活着的人,没什么机会可以留下长生不灭的记号。现在的人绝少有机会,被含有丰富矿物质的淤泥覆盖全身,直到这些泥土取代我们骨骼里的钙质,把我们变成一块骷髅形状的岩石。我们所做的许多傻事之一,就是用各种夸张的保护措施,不让我们自己和所爱的人有机会留下一个真正永久的纪念——化石。到头来,我们的所作所为只是保护地球不受我们的玷污罢了。

在撒哈拉、戈壁和智利的阿塔卡马等大型沙漠里,几乎可以达到完全干燥,有时候会出现天然的人体木乃伊,连衣服和头发都被完整保存。冰河与永久冻土的融解,有时候会让一些死了很久却神秘保留下来的人类祖先重见天日,像是1991年在意大利阿尔卑斯山上发现的那个穿着兽皮的青铜器时代的猎人。

这个运动的口号是“但愿人类长寿,然后慢慢灭亡”,鼓吹人类避免痛苦的大规模的灭绝方式。奈特预期,当人类认清了残酷的事实,我们不可能天真地以为所有人都可以共享这个星球并填饱肚子,这时候就会发生这样的大灭绝。“人类自愿灭亡运动”主张,与其面对这种恐怖的资源争夺战与饥饿,大规模杀戮人类和几乎所有生物,还不如让人类种族安详长眠。

“战争也没有用,”他说,“数百万人在战争中死亡,但人类的家庭数量还是在持续增加。在多数情况下,战争反而鼓励胜败双方都要‘增产报国’,结果人口总数通常是不减反增。而且,杀人是不道德的事。大屠杀绝对不能视为改善地球生命的一种方式。”

虽然住在俄勒冈州,但他说,他的运动在各处都有基地。他指的基地是互联网,他的网站已有十六种语言。在地球日的集会与环保研讨会上,他都会张贴图表呼应联合国的预测,到了2050年,全世界的人口增长率与新生儿出生率都会双双下降。可是重点在第三张图表,这显示了单纯就数字来说,人口总数还是往上飙升的。

我们人类一起消失的概率非常小,更别说是在短时间内集体灭亡,但并非不可能。至于只有人类灭亡而其他生物都能继续生存的概率,就更渺茫了,不过概率还是高于零。美国疾病管制中心(U.S.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特殊病原体分部主任托马斯·齐亚查博士的主要工作,就是预防有任何东西让数以百万计的人类一起消失。齐亚查原本是军方的动物微生物学家暨病毒学家,接受咨询的范围很广,从生物战的威胁到其他物种身上突发的各种危险,例如急性严重呼吸道症候群(SARS)的冠状病毒就是他帮忙指认出来的。

在非洲,时不时就传出一些恐怖的病毒传染,如埃博拉病毒(Ebola)和马尔堡病毒(Marburg)等,大规模屠杀了村民、传教士与众多的医护人员,导致其他工作人员纷纷逃离医院。其实每次病毒爆发,最后切断链条感染的方法都很简单,无非就是要求工作人员穿戴防护衣,并在接触病患后用肥皂和水刷洗罢了。贫困地区就是缺乏这些物资,因此疾病也都从这里开始蔓延。

麦克·马修说,在大部分的现代世界里,保存死者的过程都是先从防腐处理开始,这个程序可以稍稍延迟无可避免的腐化。他在明尼苏达大学教授殡葬学课程,课程中不但要教导尸体防腐处理的过程,还包括化学、微生物学和殡葬史。

“再过二十一年,因为人口结构的关系,就不会再有青少年犯罪问题。”到了那个时候,奈特预期,大家开始接受这个事实,精神上的觉醒会取代恐慌,因为大家终于大彻大悟,虽然人类的生命走到终点,生命质量却大幅改善。粮食不虞匮乏,包括水在内的资源变得充沛,海水再度满盈。因为不需要盖新房子,所以森林与湿地也会随之复苏。

至于还活着的孩子,他们的命运就明显改善。他说,因为孩子们成了稀世宝贝,不再是随手可以丢弃的东西,再也不会出现有孤儿找不到人领养的情况。

上一章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