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的一切充满这空间。
据说,写完《道德经》后,老子就告别了伊子,坐在由一头青牛拉着的小车上,慢慢地走了,消失在远处神话般茫茫的地平线下,从此没有人再见过他,在这世上所留下的惟一有形的东西就是那本《道德经》。
要使人们之间不发生争斗,就不应该使那些聪明的人居于高位;要想使人们的头脑不产生混乱,就不应该让他们看到那些会剌激他们的欲望的东西。
老子姓李,据说他生在一颗李树之下,因而指树为姓,此外,李树也象征着不朽。据历史学家司马迁所著的《史记》中记载,老子是楚国苦县厉乡曲仁里人,克勒斯将这句话翻译成:“他生在楚国难熬县蓟区善人湾村。”
下面这章的思想崇高而庄严:
用现代语言来表达,则可以这样说:
因为老子曾在这种特殊的地方担任过职务、能够接触皇家档案,所以他极有可能见到过一些有关古印度哲学思想的文献——那时,正是毕达哥拉斯学派在欧洲盛行的年代,老子的思想同那些伟大的印度—雅利安哲学家的思想惊人地相似。因为这种相似难以得到合情合理的解释,有些人干脆进行推测,说老子在其晚年的某一时期,离开中国去了印度——如同后来许多求取佛教真经的中国人那样。假若这种推测是真的,那么老子的名著《道德经》成书在前而去印度在后又难以解释。因而,我个人以为,他要么接触过某些秘典并从中受到启发,要么就是他自己发现了那条神秘崎岖的思想之路、并形成了自己的理论。
假如我可以倒空自己,
这本公元前7世纪的古书中的知识多么渊博,多么深刻啊!蕴藏于其中的智慧,即使在现代也极具深入研究的价值!我们应该注意,当印度和中国在精神方面有了相同认识时,我们最好予以重视,认真地听取他们的说法。
失去了自己生命的人一定能找到它。
老子答应了这个请求,写了一本书,这本书包括两部分,分别阐述了他在道和德两方面的观点,总共5000字。
如果你想深呼吸,就应该先使肺部空虚;如果你想强大起来,就必须先使自己更弱小;你要想将什么打翻在地,那就先让它高高升起,极力赞美它,吹捧它;如果你想索取,就应该先付出。这说明柔软可以消磨坚硬,弱小可以战胜强大。
他不能分辨雄雌,但充满男子气概——他的身体充分发育成熟。他整天呼号但却不会嘶哑,表现出其结构的和谐。他明白这和谐源于什么,他已洞悉了那永恒的秘密,是智慧赋予了他这一切。
接下去老子说:
一只老鼠就是一个奇迹,足可使千百万异教徒惊颤不已。
我认为一棵小草并不逊于那天空中旋转着的星体,
在这里,我们面对的是精神和物质,是起因和现象。这是对世界上一切神秘现象的阐述,老子在分析神秘现象方面可称得上大师。就像当代法国诗人汤姆普森在一首诗中所写的那样:
我们凝视“道”,但它却隐而不显;我们聆听它,却听不到它,因为它无声无息;我们想把握它,却无从把握,因为它是那么精妙。它具有这三种特质,我们却无法分析它,因为它们是浑然一体的,本来就是同一的。它永不停息地运动,在我们给它定下一个名称前,它又回归到非存在状态,这就叫作无形之形,也叫作看不见的形。我们遇到它、与它面面相对,却看不见它;我们追随着它,却看不见它的头和尾。
天和地并不被仁慈意志驱动而有所作为,它们对待万物就像对待用麦秸做的狗一样。
他的筋骨和肌肉弱虚,但他能抓能握。
道是多么难以捉摸啊——就像进了空瓶子,但它却是(一直是)万物之母。我们在使用它时会发现它是无穷无尽,深不可测的。道是那么纯洁,那么宁静!我不知道它生于何处,它可能源自于天帝那儿。
关于老子的一切都笼罩着神秘的光环,他被说成是一个处女的儿子,说他是母亲在看到一颗陨星时有感而怀孕。他的名字“老子”表面字义是“古老的孩子”,也可译为“古老的哲人。”
当头脑与精神结合在一起时,应该使它们保持一致;当一个人将意念集中到维持生命所必需的呼吸、并调整到最恰当的程度的时候,他就能够变得像幼儿一样。如果他将自己神奇的直觉进了净化,他就可以变得毫无瑕疵,在教化他的人民时,在统治自己的国家时,他能不能做到无为而治?在他不用鼻孔呼吸时,是不是可以不像在雌鸟前的幼雏那样张大嘴巴?他的智慧可以洞悉四面八方,洞悉一切,因此,他不需要显露自己的知识。
这当然适用于心灵的王国,即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上帝的天国。理解老子思想的困难主要在于,人们往往会固执地把他的学说用于解释外在的行为。老子生活于理想王国之中,这些理想当然会影响外在世界,而且实际上它们也就是外在世界;然而,只有那些有极其深刻的洞察力的人才能理解这一点。因此,对普通读者来说,应该把老子思想当成印度瑜伽派学说去把握,即以那种完全无视现实生活中的种种戏剧性场面,或视现实生活为毫无意义的东西的立场去把握。由子缺乏这样的理解,致使后来庄周把老子的思想滥用到了外在行为当中去了。
如果我们能够摈弃圣训——不理会圣人之言,抛弃智慧,那将会百倍地利于人民。如果能够摈弃仁慈,抛弃正直,人民将会重新变得孝顺而仁爱。如果我们摈弃投机取巧之心,抛弃对利益的执着追求,人们就不会再去偷盗和抢劫了。
下面是他对于赤子的描述:
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与孔子思想相同的观点:榜样的示范作用和感染力。我们已经认识到了商业的繁荣并不能带来和平,也不能称为真正的伟大成就。也许这只是文明的循环周期中的一环——就像我们西方人对这个词的理解那样。随着社会的日益复杂和犯罪的增加,文明渐渐衰落,直到最终撞在事物的本性上,一切文明化为乌有。于是,又回归到最原始、最简单纯朴的状态。在许多死胡同里,进化的大门全都紧闭着。
世人都知道美好的事物是美的,但如果大家都去追求美时,就必然会厌恶丑,一旦产生厌恶,这世界反而不美了。世人都知道善是好的,但如果大家都追求善而背离恶,反会因而相互争斗,那么不善也就产生了。
今世之人应该能够理解这些箴言的深刻和不可辩驳了吧。在法兰西,每一个人都能看到这样的事实:凡是军队驻扎过的地方,就定是荆棘(邪恶、罪孽)从生之处,老子知道什么是最好的办法,并对此进行了阐述。
这种智慧只有极少数人可洞察其奥秘,这极少数人必须先吃下那些神秘主义者的食粮并畅饮那甘醇的精神美酒之后,才能登堂入室得见老子在其中畅游的、深奥神奇的智慧天空。在那儿,一轮明月在绕着太阳旋转,反射着神奇的光线——芸芸众生,只有在清晰的梦境和幻觉中才能看到那神奇的光线。
古往今来,所有得“一”者的情形都是这样的:天得“一”就明亮而清纯,地得“一”就坚硬而真实,神得“一”则空灵,稻谷得“一”则饱满,万物得“一”则生生不自息,诸侯王公悟出了“一”就会成为天下典范。天不纯净,就会碎裂;地不安宁,它就会破灭;神无空灵,就会衰退;稻谷不饱满,就会干瘪;万物不生长,就会绝灭;诸侯王公不能成为天下典范,就会腐朽衰败。
嘿,我们了解你,不可知的世界,
下一章非常简单,我们一定要记住“道”就是规律,就是第一动因,就是印度人所谓的“自我”(本我)与那个虚假的、愚昧的、蜷缩着的“自我”、模仿的自我,即未经教化的人们身上的自我有极大的差别。
老子的智慧是高度浓缩的智慧,充满了隐晦的暗示和隐喻。来到中国的耶稣教会传教士们,很快就注意到了老子思想中的神秘主义。他们反复地进行了研究和探索,想从中找出一些参照他们自己对基督教信条的理解能进行诠释的段落,并且他们也确实找到了一些——但这种做法没有丝毫学术价值。现在《老子》一书有英文译本、法文和德文译本。随着西方人对东方文化宝库的兴趣越来越大,将来可能会有更多文字的译本出现。
这就是为什么明智的国王天天都在前进,却从不远离自己的根本的原因;尽管那壮丽的前景展现在他眼前,他依然保持头脑清醒,冷静如常。一个拥有无数战车的国君怎么会对自己的王国做出轻浮的举动呢?如果他轻举妄动,那么他就脱离了自己的根基,必然会导致失败而不能再继续做国君。
那么,你就可以进来,
研究老子的学说,我们好像随着他进入了印度人所说的与神同一的境界,佛教的涅槃之境或基督教上帝的平静、安宁之境。如果真的像传说所说的那样,他曾经到印度作过一次神奇的旅行,那么老子应能找到更清晰的表达方法来表达他的那非同寻常的思想。虽然他可能并不曾真的访问过印度,那本有81章、每一章都仅有很少一些字的、很薄的小书,却使中国成了被那种神秘的智慧之光照耀并得到了快乐的民族。
对于老子的生平,人们知道得很少。人们一直把他想像成神仙一样的人物,那种具有最高智慧的人。在那智慧的最高峰,群峰秀拔,青松挺立1,飞流喧豗,如雷声轰鸣。智慧之流从那里泻入莫测高深的海洋,泻入详和宁静的和谐之境。老子的形象是那么缥缈,那么神秘,那么超凡脱俗,以至有些人否认他的存在。就像那些伟大的中国艺术家从那些卓越的绘画中看出的那种不朽一样,传说中的老子沉浸在无始无终的冥想世界之中。周围阳光虚照,云雾弥漫,无始无终,神奇之至。老子沉浸在超凡的大智慧之中,心满意足,无物无我。
这就是为什么智者不用言语教人而是以身作则。万物生长,并不是为了它们的所有者,它们经历了每一个阶段,却不是因此而期待报答。一切都完成了,但并没有达到终点。
“柔弱可以战胜刚强”,老子在另外一个地方说过。他将这一原理运用到许多方面,真的如此。他在谈到死刑时有过这样的说法:
嘿,我们触摸你,摸不着的世界,
在这里,我们所面对的是用清晰、平易、直率的语言表达的与印度阿韦陀哲学相似的思想,即宇宙统一于“一”——“道”,而不给二元论留下任何空间。对那些了解印度哲学概略的人而言,老子的学说就不再是晦涩难解的了。接下去老子写道:
老子苦心培养了一批道和德的信徒——修道立德人,但他自己研究的最终目的却是为了使自己退隐并保持清心寡欲、默默无闻。孔子离开洛邑后,老子又在那里待了很长时间,见周朝无可挽回地衰败下去,他终于下决心离开了洛邑,一直向西北方向走去。当他来到山西境内的函谷关时,关上守将伊子对老子说:“先生,您将要退隐,从此不再与世人见面了。我恳求您先为我写一本书再走吧。”
因为“道”就是宇宙,万物在“道”中存在、生长和运动,与“道”和谐是用不着费气力的。而一旦努力就会产生自我意识,表现出无知者那种猿猴一样的模仿的个性污点。老子依赖直觉和直观——就像耶稣等人所做的那样——以赤子4般的绝对简约和本能形象地说明问题。他有一句非常著名的话:
见尾的老子
老子
嘿,我们观察你,看不见的世界,
空灵应该达到尽善尽美状态和完全寂静的状态。万事万物完成了它们的活动后都会回归到初始状态,回归到我们称之为寂静的状态,这种寂静表明事物达到了永恒。要认识无限就应该具备洞察力,不要被它引入不理智的行为和邪恶的、魔幻般的问题上去。要认识规律就必须拥有伟大的心灵。而要拥有伟大的心灵就必须对一切事物抱有同情心,由这种同情心中生发出统御精神,而通过这种统御精神生出灵性,进入灵性状态就掌握了“道”,悟“道”之人将会获得永生。
这也是印度人思想中的观点。超验的规律高于任何善行或偏好。在古代中国,进行祭祀时,用麦秸做成草狗做为牺牲,祭祀仪式一结束,这草做的供品就被扔到一边,没有人再去理会它。“道”也是以这样的态度对待万物的。人本身就是“道”的一部分,如果违反了“道”,他就会后悔,如果他遵从“道”,依“道”行事,一切就都会和谐,就会相安无事。我认为,如果将“道”译作“规律”或“原因”,老子的理论将会更易于被人们理解。
3 校者注——频仍,意为“接连多次”,比如《水浒传》中有“又值水旱频仍。”
这是在劝人们返璞归真——回归到“道”的纯朴本元之中,而袪除那些繁杂的假象,也就是说,要放弃一切奋发向上之心。
如果智者们在秘密的会议中没有被民众的民主期待吓住,而发表真正代表自己的心愿的意见,那么,他们会赞同谁呢?是同意孔子那种给老百姓树立榜样并信任人们天性的善良呢?还是同意老子那套“弃圣绝智”,尽量让老百姓少知道管理国家和人的心理进化的理论呢?
这非常有趣,在这里我们发现了那个纯粹的、无限的、晦涩难解的本体——印度人的第一原因。那个绝对的超验的婆罗诃摩(梵天)就是从这第一原因产生出来的。老子接下去说:
用脚尖站着是站不稳的。挺直腿走路一定不会舒服。一心显示自己的人往往不能引人注目,拼命地突出自己的人往往不能出名,吹牛者会发现人们并不欣赏他的长处,自负者终会明白自己的优势并不被公众承认。这些东西与“道”或“规律”相比,就像人的排泄物或人身上的赘瘤,悟“道”之人绝不会保留它们。
这番话包含着真理。遗憾的是,我没有能力更详尽地介绍这本中国的神秘主义的、充满着对一切时代都适用的建议的伟大著作。在下一章中,我将介绍老子的伟大学生——一位聪明、幽默,但要远逊于老师的无私境界的人。
天久远不朽,地绵绵不绝。这是由于它们并不因为或只为自己而存在,所以才得以不朽。智者使自己置身于最后,但总会发现自己处在最前面,他把自己视作陌生人,但他的美名却得以流传。
以“道”为根本的人就像赤子一样,有毒的昆虫经过他身边不会侵扰他,凶猛的野兽不会伤害他,猛禽也不会攻击他。
神龙见首不
老子接下来表达了对国家事物的管理与永恒之间的关系的观点。其中的秘诀可以用他的名言中的一句予以概括:
如果民众不怕死,那么以死来恐吓他们,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人们怕死,那就可以把所有的违法乱纪者统统抓起来处死,这样还会有人敢再犯吗?然而,天地之间(冥冥之中)本来就有执掌杀伐的力量。而由人来负责执掌生杀之权,就好像外行人到木匠家中去替木匠砍木头一样,这种人一定会砍破自己的手的。
我们可以看到,老子的这些观点与孔子是多么不同,甚至是完全对立的。孔子的思想宝库是那么丰富,在那里面,孔子将人们如何正确说话,采取实际行动的重要性,尤其是在一切人类的事业中持之以恒、锲而不舍的极端重要性等,全都透彻地进行了论述,而且制定了许多必要的原则。但老子对这一切全都不予理会。他们之间更深的分歧在政治学方面,老子在这方面的观点非常独特,与孔子的观点截然不同。
那最高的美德就像水一样。它泽润万物而并不企望争得什么,安静地处在无人选择的低洼之处时,才显现出来。因此,它与“道”很相似。一个最有高美德的人也是这样,他不争不辩,怀谨守拙,因而无人能找出他的过错。
在这里,我们可以引用印度人的论断,即:神超越了善恶,站在神的高度上,善恶就被看成难以区别或结合在一起的对立面了。有爱的地方必有恨;如果美没有丑来陪衬它,就不能被理解为美。因此,存在和虚无是相互依存的两个方面。
如果我们有强烈的个体意识,我们就不能为那个“一”(即全体)找到空间,但如果你能达到“空虚”,这就是可能的。老子描述了“至空”(让自己空虚)的办法。
如果有人想通过行动实施统治并想以此取得成就,我认为他是不会成功的。王国是一种精神性的事物,它是无法通过行动取得的,如果有人这样得到了它,那么也必定会毁掉它,谁想以这种办法占有它,谁就一定会失去它。
过去,那些精通“道”的大师们,具备道的神秘和微妙而细腻的洞察力。他们因高深渊博而不为人们所认识,让我来描述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们看上去有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就像在严寒季节里艰难跋涉在溪流中的人一样,他们谨慎小心,就像担心有人从某些不可知的方向来攻击一样;他们严谨而周到,就像在主人面前的客人那样。他们就像正在融化的冰那样超越自己,从不矫揉造作,又像朴实的树木,把握了“道”的人们并不认为自己是完美的、从不自满;正因为他们不自认为完美、不自满,所以他们总是非常谦虚,努力使自己显得陈旧,从不去表现自我。
4 校者注——原文为“赤子儿”,赤子本身即指“初生的婴儿”。
老子说:
在这里,老子指出了“道”的超越性和感官的欺骗性。超然的、伟大的“道”并不能通过感官获得,它立足于永恒,栖住在无限之中。老子还阐述了相反相成的规律——那既是科学的规律又是精神的规律。
你必须怀有童稚之心,否则你就绝不能进入天国——寂然无声的世界。小题大作,义愤填膺和坚持已见,在毫无激情又绝对不变的“道”(无处不在、无比重要的“道”)中没有任何位置。
2 校者注——本段修正为非引用。
用《圣经》中的语言表达就是:天国是不能通过暴力占领的,通天高塔不会被雷电击毁,因为那个国度已融入了神的深挚的认知之境,进入了神的领域。在达到那种境界的人们看来,战争是违反规律——“道”——的可怕的、可恶的罪恶。
本章所介绍的是不同于孔子的老子的学说。他曾在洛邑和孔子见过一面,那时孔子正在对这周朝首都进行他终生难忘的访问,两位大师讨论了关于高级智慧的问题。老子的学说在被大众接受的程度上不能与孔子的学说相提并论,孔子的理想注定要征服的是可以通过视觉把握的美,就像希腊雕塑所体现的那种实实在在的美。没有哪个有判断力的人能否认孔子理想的魅力,或者否定它对于中国人思想观念的价值,仅仅是中国那些民族英雄的奉献就足以说明这一点。
重是轻的根基,静是动的主人。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这里我们又一次发现了基督教和印度人都具备的最基本的思想:自谦者将受称赞。接下来是一段完全印度瑜伽式的言论:
对于严格遵循“道”的人,整个世界将会因他而修复。投到他麾下的人们,绝不会受到伤害,而且会获得尊严、和平和绝对的安宁。优美的音乐和美味的食品只能暂时赢得路过的客人,但通过这些感性欲望却不能领悟“道”,“道”超越所有感官,只有在使用它时才能体验他的绵绵不绝,无穷无尽。
对这番话无需进行什么评说,因为这是一切信仰都会引发的幻象。
中国著名历史学家司马迁对孔子和老子两位思想巨人仅有的那次会晤(前面已作过介绍)作了记述。关于老子,司马迁还作了这样的描述:
生命萌动的黑草莓完全可用来装点那天国的客厅……
但是,在中国也还有与孔子迥然不同的思想大师,同样伟大的思想。如果说孔子所构筑的思想体系是以普通人为对象的,是服务于他们的追求的话,那么老子那耸入云霄的思想,则是服务于那些生活在精神世界中的人们的。在那个精神世界中,云雾缭绕在他们脚下,太阳与月亮的光照耀着他们,永不停息地旋转的行星们环绕着他们,天使陪伴着他们。
可以说如果没有善与恶中对立的一方,那么另一方就不可能存在,实际上这些东西并不是相互对立的,只不过是在有限的知识的范围内被看成是对立的事物罢了。
像烹调一尾小鱼那样管理国家。
我们由此可以想到基督教的神秘格言:
最后,在将要结束关于这本伟大而古老的书(一种穿越漫漫的2500多年传入我们耳中的恬静平和的声音)的评述时,我要引用一位伟大的中国皇帝——于公元1368年创立大明皇朝的朱元璋——的一段话,是关于老子的:
不管怎样,这种说法只能当作传奇故事来看待,在对他的形象和学说进行评论时也许会有些价值。但有些传说却是真实的历史记载,例如:公元666年,当时的皇帝称他是神仙,后来又将他封为太上老君。老子一定是位博学之士和极其聪明的人,他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在政府中得到了一个职位,后来又成为周王朝首都洛邑的皇家档案馆馆长——国史官。孔子在对洛邑进行访问时,他正在担任着这个职务。
如果说孔子所构建的思想体系是以普通人为对象的,是服务于他们的追求的话,那么老子那高耸入云的思想,则是服务于那些必须生活在精神世界中的人们的。
1 校者注——原文为“青松挺立,秀拔群峰”,结合环境描写由宏入微的顺序,而做出调整。
老子的这些观点曾使许多评论者百思不得其解。但我认为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因为老子的思想与印度人的信仰相似。他也相信轮回之说,认为大多数人都处在理智和精神进化过程的初级阶段,因此不能正确地运用那些玄妙的、双刃剑似的知识,他们只能领悟“道”的最实在最浅显的含义。智者只能期望芸芸众生保持最最简单的美德。老子只想保留普通人所能理解的范围内的有益的事,而抑制那些会因他们的无知对自己造成伤害的所谓利益。所以,他重视人们肉体的需求,他的生活俭朴不使别人产生嫉妒,他主张制止学术知识的传播,以避免普通人误用这些知识而造成灾难。对于那些自以为博学多识的大师,老子认为:“他们那一点点学问是十分危险的。”老子的这一理论体系为粗率简约的道德保留了空间,这些道德带来了早期的文明而很少发生于人类文明的更高级阶段。
多么不可思议啊,我们被你牢牢地吸引着。
江海是千溪万谷的总汇,这是因为它们低下;完美的统治者也是如此,要想统治人民就应该具有谦卑恭顺的举止言谈;要想领导大众,就要跟随着他们。这样,虽然他高高在上,但人们不会感到他有什么危害。因而整个世界都会赞美、颂扬他,并尽心尽力侍奉他。他不会努力去做什么,因而,也就不会有人反抗他。
不要确立固定的目的,要以明智的、消极的心态沉浸在“道”中。智者无欲无求地沉没于不朽之渊,就像站在终极点上一样反观自己,伴随他的是永恒的沉思冥想。只有进入这种状态,美德和大慈大悲才会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世界上所有细致的学说、仪式、戒律才会在这种似乎是完全被动的状态中得以完成,而且可以最大限度地接近完美。想像出的湮灭自我和极度俭朴,就是“道”的标志。
这一章非常有趣。老子极为详细地阐述了印度瑜伽思想的体系——为了达到超凡的境界,集中意念并进行深呼吸的学说和实践体系。这时我们简直不能否认老子曾直接接触过印度的神秘主义思想。但我们没有发现他访问过印度的任何地方,也没有他与任何印度先知接触的记载。这似乎表明:他是通过自己的直觉独创性地发现了“道”。
老子接着说:
在这里,我们看到了像孔子那样的理想人格,但这理想人格被升到了更高的层次。孔子的理想人格是尽职尽责的人,这种人格的光彩之处,既能获得世俗世界的认可,又可使神世界满意。孔子并不认为具有理想人格的人可与上帝相提并论,与上帝同在,而漠视世俗观念。他所审视、研究的一部分问题,就是对统一的认识——这种统一并不需要分辨善与恶,而是要满怀激情地实现对事物核心的直观。
在一切手段当中,运用武力是最邪恶的、最可诅咒的。一个人要想辅佐君王又要符合“道”,就不会以武力维护自己的君主;武力只会引起相应的暴力报复。哪里有了驻军,哪里就会长出荆棘。大量扩充军队必然导致战乱频仍3,明智的战争指挥者会取消一次决定性的攻击并停止进军。他之所以取消攻击,并不是因为君主命令他这样做,而是因为有这祥做的必要……在欢庆和平的宴会上,受尊敬的人应站在左边,而在追悼会上则应站在右面。在战争中最高指挥官的位置是在右边,就像在哀悼仪式上一样,那些杀人如麻的所谓的英雄应该流下痛苦的泪水,因此那些通过战争征服了别人的人应该站在哀悼的位置。
“道”产生了万物并且养育着它们。但“道”并不声称拥有万物。它在所有的地方都起作用却并不因此而自负;它统御一切但并不诉诸强力。这就是“道的神秘本质”。
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躯壳。
老子学说中有一个独特的决定性的观点,那是一个十分著名的论断,即关于外在的迟钝懒散和被动服从的学说。这一学说由其弟子庄周以幽默而淋漓尽致的语言进一步阐发开来——在后面有关章节我们将专门予以讨论。在这里,我想提请各位注意,老子一直在对佯谬问题进行思考,而在佯谬问题被破解之前人们一直被永恒不变所迷惑,老子写道:
有与无,难与易,长与短,高与下,前与后,抑与扬都是宇宙相互依存的对立面。
立朝之初,我还不曾学习古代圣王实施统治的原则。一天,在读了许多本书之后,偶然发现了一本《道德经》。我发现这本书主题虽然简朴,但思想极其深刻。我从中发现了这么一句话:“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那时国家刚刚统一,老百姓都非常强横,权贵们也都腐败不堪,差不多每天早晨都有十几个人被公开处死。但当天晚上又有上百人犯下了同样的罪,这不正验证了老子的话吗?从那时起我废止了死刑,我把那些罪犯关进监狱,罚以重金。不过一年,我的心得到了安慰,从此我就认识到了在这本书中藏着万事万物的完美的、不容怀疑的源泉,它是令人尊敬的帝王之师,是无价之宝。
因此,“道”是通过一切自然过程而形成的。其中并没有伟大与渺小的区别。
所以,最明智的统治者应该使人民头脑空虚,填饱他们的肚皮,削弱他们的意志,增强他们的体质。明智的统治者应该努力让他的臣民保持单纯,不让他们生出欲望,如果发现了有知识的人,就应该想办法不让他们产生使用这些知识的念头。一旦人人都失去了行动的欲望,那么社会的良好秩序就自然而然地出现了。
2这一观点表达了同瓦尔特·惠特曼一样的思想:
《道德经》一书讲究韵律,对仗工整,质朴浅显高雅绚丽,用英语表达起来非常困难。这本书是对那种超验哲学的高级体系的粗略描述,即使在中国,直到现在,这种哲学也是新奇少见的。这个哲学体系在中国被称为“道”,这个字有时可译为“道理”(指最高的精神意义上的)有时又可译成“话”、“言语”(和圣约翰《福音书》第一章中所使用的意义差不多)。但译成“道路”或“规律”大概是最恰当的。《道德经》开篇说:
在这一点上,惠特曼和中国最有智慧的人可以说是相通的。
老子却比这更前进了一步。一个终日对超验规律冥思苦想的人,对个体的存在会有些什么样的说法呢?
司马迁又说:“他是一位具备君子之德、又乐于寂静孤独的好人。”老子与孔子的生活存在着巨大的反差。这本有无穷的神秘魅力的《道德经》是研究老子的惟一根据。相对来说,我们对孔子了解的太多太详细了,他一生中的主要事件我们全都了解,仅《论语》一书就将一个生动逼真的孔子展示在我们面前。孔子坚定地履行他所认为是上天赋予他的义务,坚守在那个他认为是义务将他置于其上的那个点上。孔子的这种态度对老子来说是不应有的也是不愿保持的。老子惟一对其持执着态度的只是那惟一的幻想,最后自己也被它同化了。老子那5000字的《道德经》,后来被他的信徒庄子继承下来并阐释到具有实用性的水平——达到老子学说所可能达到的最大限度的实用水平。关于庄子,本书在后面将予以专门介绍。
了解“道”的人并不会努力去解释它,而一心想解释“道”的人却并不了解它。是的,“道”是不能用任何人类语言阐述的。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他意思是说,千万要小心谨慎,不要做过火(炖得太烂了)。他接着说:
孔子阐述自己的学说是为了让人们都明白,他尽量把自己体系的基本原则解说得平易直白——像说明书一样。老子表达他的思想则像雅各解说神衹那样高深莫测,他并不能找到能够完全表达他心中所想的字眼,因为这些字要被用来描述“无限”这一超越人类语言的东西。但是,在那些能感到并能认识这“无限”(如同阴繄的天空里的微光)的人看来,与那具有神奇之美的显露——这个世界不生不灭的宁静祥和的超越之美——相比,孔子的信条不免显得有些俗气和迂腐。
一个国家可以通过纠错、正偏来进行统治,可以充分地运用战争机器,但一个国家只能被不付诸行动和不具备目的的自由所真正征服。我怎么会知道这些?是通过这样的事实:一个国家法令法规越多,它的人民就越贫困。人们越多地拥有为自己谋利益的器具,就越会加剧冲突,就越会出现更多的令人震惊的事。法律法规越多,窃贼和强盗也会相应增加。有位智者说过:“如果我致力于改造自己的心灵,人民也就会自然而然地改变他们自身。我致力于追求宁静平和,人民就会变得正直起来。我不再劳心劳力、心烦意乱,人民就会渐渐富裕起来。我不再有任何野心和抱负,人民就会变得质朴和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