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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们的世界 作者:艾伦·韦斯曼 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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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没有我们的鸟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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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翅歌雀就是其中之一。这种平原雀鸟的胸部呈黑色,背部是暗黄色,习惯飞到阿根廷过冬。鸟类生理学家劳伯·宾森研究它们的眼睛与脑部,发现一种演化特征,不幸的是在电子通信时代这成了它们的致命伤。长翅歌雀与其他候鸟都有感知磁场的结构,让它们可以根据地球磁场确定方位。而确定方位的机制牵涉到它们的眼睛,光谱中的短波端(紫色、蓝色、绿色)显然是启动导航设施的关键,如果只有长波的红光,它们就会迷航。

在岛屿上幸存的鸟类,就如同达尔文在加拉帕戈斯群岛观察雀鸟所得到的重大发现一样,会完全适应当地的环境,最后成为独一无二的品种,在其他地方都找不到。一旦人类带着猪、羊、狗、猫、老鼠走进了它们的生存空间,就会彻底改变它们的生存条件。

至少还有一件事让他感到宽慰,“在南美洲,真正灭绝的鸟类品种很少”。这可是大事一桩,因为南美洲的鸟类品种比其他地方都要多。三百万年前,南北美洲大陆还连在一起时,在巴拿马地峡正下方的就是山峦起伏的哥伦比亚。这是一个巨大的物种集散地,从海岸丛林到高山荒原,各种生物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生态席次。拥有一千七百多种鸟类的哥伦比亚,号称全球第一,有时会受到厄瓜多尔与秘鲁鸟类学家的质疑,因为重要的栖地可能不止一个。经常有人提出这样的质疑,但是事实未必如此。厄瓜多尔的白翅毛雀现在只存活在一个安第斯谷地里;委内瑞拉东北部的灰头莺,也局限在一个山头;巴西的樱喉唐纳雀只能在里约热内卢北方的一个牧场里才看得到。

宾森发现候鸟演化出一种天性,就是在恶劣天候中会朝着光源飞行。在电力问世之前,唯一的夜间光源就是月亮,朝着光源飞行就可以远离有害的气候。因此,当浓雾或暴风雨阻绝了所有视线,有节奏地闪着红光的铁塔,就像希腊水手难以抵抗唱歌的女妖一样,对这些候鸟来说,这成了致命的诱惑。发射塔的电磁场破坏了候鸟的导航系统,它们就会绕着铁塔打转,而整座铁塔会变成一个巨大的鸟类搅拌器,塔上的拉索钢缆就成了锐利的刀片。

没有人类之后,只要几十年的光景,一些路边的森林就会重生。另外两个造成鸣禽锐减的凶手,是酸雨以及用在玉米、棉花与果树上的杀虫剂,也会在人类消失之后立刻消失。北美地区禁用DDT之后,白头海雕的数量激增,似乎给其他生物带来一丝希望,或许它们终能适应人类利用化学来改善生活所留下来的残存物质。然而,浓度百万分之几的DDT才会产生毒性,二英的浓度只要有万亿分之九十就会有危险,而且二英会一直残留到生命终结,也不会消失。

在密西西比州东西两侧的鸟类学实验室都会派研究生去执行可怕的夜间任务,即到电力传输塔去收拾各类鸟尸。红眼绿鹃、田纳西莺、康涅狄格莺、橙冠莺、黑白莺、灶鸟、画眉、黄喙杜鹃等,死亡名单像是愈来愈完整的北美鸟类名册,甚至还包括一些极罕见的品种,如红嘴啄木鸟。其中最显眼的是迁徙的候鸟,尤其是在夜间飞行的品种。

在没有人的世界里,幸存下来的鸟类会替南美洲的树木重新播种,和当初取代本土树木的埃塞俄比亚移民“阿拉伯咖啡树”一起竞争。届时因为没有人除草,这些新生树苗可以获得喘息的机会。几十年后,它们的树荫遮蔽了阳光,减缓了外来树种的成长,然后它们的树根会慢慢缠住入侵的异种,直到对方窒息为止。

其他的研究则指出,鸟类撞电线死亡的数目远比触电而死的要多。就算没有电线网络,对候鸟来说,仍有更严重的陷阱在热带美洲与非洲等着它们。在这些地方,有太多土地清空作为农业用途,其中大部分农产品都是外销,因此旅途中可以栖息的树木、让水鸟可以安全歇脚的湿地也逐年缩减。这样的影响跟气候变化一样,难以量化估算。但在北美与欧洲,从1975年起,某些鸣禽品种的数量已经锐减了三分之二。

在没有人类的世界里,电信信号传输中止,红灯也停止闪烁,每天数十亿移动电话传输中断,数十亿只鸟的生命也因此获救。但只要我们还在,发射塔不过是人类文明不小心造成鸟类大屠杀的开端而已,而且屠杀还将继续。

3.受宠的猎人

在夏威夷晚宴中被烤着吃掉的野猪数目,远远比不上在树林或沼泽地刨根挖土、造成严重破坏的野猪数量。为了保护外来的甘蔗不被外来的老鼠啃食殆尽,夏威夷农民在1883年引进一种外来的猫鼬。如今,老鼠依然猖獗,而老鼠和獴最喜欢吃的食物却是少数几种本土野雁,以及在夏威夷主要岛屿上筑巢繁殖的信天翁所产的卵。“二战”期间,美军运输机的轮舱里夹带了偷渡的澳大利亚棕色树蛇到关岛,三十年间,岛上近半数的本土鸟类和好几种原生蜥蜴都纷纷灭绝,其他的也都被列为不常见或极为罕见的物种。

这种跟雀鸟差不多大小的黑面小鸟长得很漂亮,脸上像戴了半张白色的面具,翅膀及后颈有赤褐色的羽毛色块。不过我们多半只能远观,数百只难以分辨的小鸟在冬季草原的强风中,挤在一起到田地里觅食。然而,1998年1月23日的清晨,却可以在堪萨斯州的雪城近距离看到它们,因为地面上有将近一万只冻死的铁爪。前一天晚上,有一群铁爪在暴风雪中撞到了一片无线电发射塔。在浓雾与狂风暴雪之中,唯一看得见的东西就是闪闪发亮的红灯,而铁爪显然是冲那些红灯而去的。

在人类本身绝迹之后,我们引进的掠食动物仍然会具体呈现人类所造成的余孽。这些掠食动物毫无忌惮地蔓延扩张,对大部分的原生动物来说,唯一的管束力量就是我们为了弥补这些伤害所做的某些扑灭计划,一旦我们走了,这些计划也跟着风吹云散,而啮齿动物及獴将会继承南太平洋上绝大部分的美丽岛屿。

克兰在1990年估计,每年有一亿只鸟因为撞上玻璃而扭断脖子,而他相信现在应该是当时的十倍,光在美国一地,一年就有十亿只鸟因此死亡,这还是保守估计。北美全部鸟类的总数大约有两百亿只,减掉这个数目,再扣除每年因打猎而死亡的一亿两千万只,这个数字还算合理,这种休闲活动已经使得长毛象和候鸽灭绝。还有一个我们加诸鸟类的苦难,会在人类消失之后继续猎杀长羽毛的朋友,除非世界上鸟类已经灭绝了。

身为专业赏鸟向导的希尔地,目睹鸣禽的数目一路下滑锐减,连非赏鸟人士也注意到它们的歌声逐渐消逝。在他土生土长的密苏里州,就有一种鸟类慢慢消失,也就是美国唯一的蓝背白喉莺——蔚蓝莺。以往的每年秋天,蔚蓝莺会离开奥扎克,去委内瑞拉、哥伦比亚、厄瓜多尔等国家中海拔的安第斯山区的森林过冬。可是愈来愈多的林地遭到砍伐改种咖啡或可可,使得数十万只飞来的候鸟必须挤在日渐萎缩的冬季栖地,而且根本没有足够的食物养活它们。

鸟类学家史蒂夫·希尔地曾经出版过两本全世界最厚的赏鸟田野指南(分别是针对哥伦比亚与委内瑞拉的鸟类),在长达四十年的赏鸟经验中,他看过一些奇怪的鸟类行为是人类造成的。有一次是在阿根廷南部、接近智利边境的小镇巴利洛切,在冰河湖岸边看到的。原本来自阿根廷大西洋海岸的黑背鸥,现在已经遍及全国,它们只靠在垃圾场觅食,族群数量就已经增加了十倍。“我曾经看到它们跟着人类的垃圾飞越巴塔哥尼亚高原,就像家雀追逐人类掉落的谷粒一样。现在湖上的鹅少了很多,因为海鸥会猎杀它们。”

各种研究显示,城市巷道里的野猫每年平均杀死二十八只鸟。而根据邓波与柯曼的观察,农场里的猫所猎杀的鸟类更多。他们比对目前可以拿到的所有数据,估计在威斯康星州的乡间,大约有两百万只自由放养的猫,每年至少杀死七百八十万只鸟,最高可能到两亿一千九百万只。

1.食物

不过,最惊世骇俗的鸟类大屠杀却发生在一个世纪之前,规模之大,令人难以想象,就像聆听航天员解释宇宙如何运作一般令我们感到困惑,因为超越了我们的理解范畴。在美洲候鸽的灭绝事件中充满了无数的恶兆,这些恶兆明显警告我们,事实上是尖声疾呼,我们以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东西,或许未必如此。

从一夜之间骤死的数量来看,或许算是很高的数字,但无论就事件经过或整体数字来说,都还称不上是格外不寻常的事故。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电视发射塔附近经常发现成群鸟尸的报道,早已引起鸟类学家的关注。到了20世纪80年代,据估计每座发射塔附近每年都会出现两千五百只鸟尸。

在接下来的几年间,候鸽的寓言一再被传诵,但寓言中的教训只有一小部分受到重视。一个由猎人成立的保育团体“野鸭基金会”(Ducks Unlimited)保存了几千万亩沼泽湿地,确保他们重视的猎物品种不至于没有地方落地繁殖。然而,由于人类在这个世纪所展现的发明才华,比智人历史上其他时间加起来还要多,因此在这个时代,保护鸟类的工作变得比较复杂,不只是让有翅膀的猎物可以永远要持续下去而已。

这是一位名叫艾德温·韦尔斯的科学家在巴拿马运河完工之后观察到的现象。当加顿湖灌满了水之后,许多山丘成了湖心的岛屿,其中最大的一个就是面积一万八千亩的巴洛科罗拉多岛,后来成为史密森学会所属的热带研究所的田野实验室。韦尔斯研究在这里觅食的蚁鸟和地鹃,直到它们突然消失为止。

在没有人类的世界里,人类会留下什么给鸟类?有什么鸟类会留下来呢?曾与人类共存的鸟类有一万多种,从重量不到一个铜板的蜂鸟到二百七十千克重、没有翅膀的恐鸟,其中大约有一百三十种已经消失,算起来比例还不到百分之一,若不是当中有些物种太过引人注目,这个数字其实还蛮鼓舞人心的。恐鸟站起来高达三米,重量是非洲鸵鸟的两倍。玻利尼西亚人在公元1300年左右,占据了人类发现的最后一块大型陆地新西兰之后,才短短两个世纪,岛上的恐鸟就绝迹了。三百五十年后,当欧洲人出现时,这里只剩下一堆大型鸟类的骨骼残骸与恐鸟的传奇故事。

尽管信天翁有大半生都是展开优雅的双翼在天空翱翔,可是它们仍需到地面上产卵、繁衍后代。不管未来我们是否消失,届时还有没有足够的安全地带让它们落地繁殖,恐怕还是未知数。

它们吃掉的橡实、山毛榉坚果与莓果多得难以想象。我们屠杀候鸽的一种方法就是削减它们的食物,因为人类砍掉了美国东部平原上的森林,种植我们自己要吃的食物。另一种方法就是用猎枪,一发猎枪射出的铅弹足以射杀十几只候鸽。1850年之后,美国心脏地带的林地大部分都已变成农田,数百万只候鸽只好全部挤在仅存的树上,猎杀候鸽也变得更轻松。那时每天都有载满候鸽的货车送到纽约和波士顿。等到它们的数量好像真的开始锐减时,反而引起猎人想趁还有候鸽时加紧屠杀它们的疯狂热潮。到了1900年,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几只可怜兮兮的候鸽住在辛辛那提动物园的笼子里,等到动物园发现这个事实,一切都已经太迟。1914年,最后一只候鸽就在他们眼前与世长辞。

2000年,美国渔猎暨野生动物管理局(U.S.Fish and Wild Life Service)的报告指出,有七万七千座高于六十米的传输塔安装了飞航警示灯。也就是说,如果估计无误的话,光是在美国,一年就有将近两亿只鸟类会撞塔身亡。事实上,这个数字只是保守估计,因为移动电话信号传输塔正快速兴建中,到2005年为止,已有十七万五千座信号传输塔。如果再加上这些塔,鸟类死亡的数目就会激增到每年五亿只,这还是在资料不足的情况下所做的预测,因为大部分的鸟尸在被人发现之前,已经先祭了食腐动物的五脏庙。

原生于秘鲁与玻利维亚高地,到其他地方却需要化学肥料的辅助才能生长的可可树,如果乏人照料,在哥伦比亚维持不到两季。不过枯死的可可园跟牧草地一样,就像一个留下许多空缺的棋盘,林地凋零。希尔地心中有个极大的忧虑,一些亚马孙地区的小型鸟类已经太过适应浓密森林的遮阴,根本无法忍受太亮的光线,届时可能会有很多鸟类活不下去,因为它们无法飞越大片的空地。

这还只是威斯康星州的乡间而已。

光是在北美地区的供电网络,所有电线的长度总和就足以往返月球一趟半。随着森林砍伐殆尽,鸟类学会了栖息在电话线与电线上,只要它们不碰到另外一条电线或地面形成回路,就不会触电。不巧,鹰、雕、鹭、鹳、鹤等大型鸟类的翅膀张开来,往往会碰触到两条电线或打到没有绝缘的变压器,结果不只是触电而已,这些猛禽的鸟喙或鸟爪可能会立刻融化,或者是羽毛被点燃。有好几只人工饲养的加州兀鹫在野放时,就因为这样的意外死亡,数以千计的白头海雕与金雕也是如此。在墨西哥奇华瓦州所做的研究显示,新式的钢制电线杆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地线,因此就算是小鸟,最后也会加入电线杆下老鹰与红头美洲鹫的鸟冢。

在过去半个世纪里,随着全球人口倍增,猫的数量也快速成长。从美国国家统计局所做的宠物普查数目中,邓波与柯曼发现,光是1970年到1990年,美国的宠物猫就从三千万只增加到六千万只。可是,实际的数字还必须加上野猫,它们在市区里建立生活圈,称霸农村谷仓及林地,相较于其他体型相当的掠食动物,如鼬鼠、浣熊、臭鼬、狐狸等,猫的密度要大得多,因为其他动物都无法接近人类的居所。

早在鸡肉加工厂大量生产出数十亿的鸡胸肉之前,大自然就已经做了同样的事情,以北美候鸽的形式出现。任何人都可以轻易估算出候鸽是全世界数量最多的鸟类,一群候鸽聚集起来飞行可以绵延五百千米、多达数十亿只,遍布整个地平线、遮蔽整片天空。过了几个小时,让人觉得它们根本就没有飞动,因为不断有鸟飞过。这种鸟类的体形较大,远比那些在我们的人行道和雕像头上拉屎的鸽子更惊人。它们身上的羽毛是深灰色,胸部则呈玫瑰红,非常可口。

两个美国联邦机构在不同的研究中估计,每年有六千万到八千万只鸟撞到公路上高速行驶车辆的水箱罩或挡风玻璃上而死,这些公路在一个世纪以前,不过是缓慢的马车通道。人类消失之后,自然也就没有高速行驶的车辆,但人类对鸟类生命所造成的严重威胁,却依然如故。

不管是大鸟小鸟、老鸟幼鸟、雄鸟雌鸟,也不管是白天或黑夜,都没有差别。这是克兰花了二十年所得到的结论,而且鸟类也无法区分透明玻璃与反射玻璃的差别。这实在是不好的消息,因为在20世纪末,反射玻璃帷幕墙的高楼大厦盛行,从市中心蔓延到城市远郊,而这些地方在候鸟的记忆中依旧是空旷的田野或森林。他说,就连自然公园的游客服务中心,很多都是“完全用玻璃覆盖,而这些房子常会杀死那些民众跑来观看的鸟类”。

“鸟类无法辨识出玻璃窗是一种障碍物。”克兰简单明了地说。就算他在空地上竖立起一扇玻璃窗,旁边都没有墙壁,鸟类还是要到死于非命的前一秒,才知道有东西挡路。

2.电力

甚至还更敏捷。在欧洲殖民引进家猫之前,美洲的鸟类从未见过这种安静无声、会爬树跳跃的掠食动物。这里固然有美洲山猫与加拿大山猫,但是这种繁殖力旺盛、侵略性强烈的猫科品种,体形只有山猫的四分之一,对庞大的鸣禽族群来说,这样的大小正合适,也最可怕。就像克洛维斯的闪电大屠杀一样,猫捕杀猎物不全然是为了生存,似乎也可以纯粹为了好玩。“即使人类固定喂食,”邓波与柯曼写道,“猫还是会继续捕杀猎物。”

然而,只要一踏出家门,家猫立刻就抛弃亚种的姓氏,变成野猫,开始追踪猎物。毕竟它们在基因上跟现在仍可以看得到的小型原生野猫完全一样,只不过在欧洲、非洲和部分亚洲地区并不常见而已。邓波与柯曼发现,几千年来它们早就机灵地适应了人类赐予的安逸生活,从不外出探险的猫通常活得比较久,但是家猫从未丧失狩猎本能。

还有另外一种不同的塔,有格状钢骨结构,平均高度为四十五米,每隔三百米左右就有一座。这些塔不但纵横交错,有时还呈对角线排列,除了南极大陆之外,几乎在每一块大陆上都有。在这些钢塔之间,悬挂着包铝的高压缆绳,承载着几百万瓦“吱吱”作响的电力,从发电厂传送到我们的高压电网。有些电线粗达八厘米,但是为了节省成本与重量,全都没有加装绝缘体。

如果统计全美国,被杀的鸟类可能逼近十亿只。姑且不论实际的数目为何,在人类消失之后,猫一定能活得很好,因为人类把猫带到各大洲与每一个小岛,即使是原来没有猫的地方,现在它们的族群数量与生存能力早就超过其他体形相当的掠食动物。在我们离开很久之后,鸣禽势必得应付这些投机分子的后代。猫训练人类给予它们食物庇护,但当我们乞怜般地呼唤它们时,它们却完全不予理会,只愿意施舍给人类最少的注意力,勉强应付我们,诱使我们再次喂食。

在没有人类垃圾、枪支与玻璃的世界里,希尔地预期鸟类族群会重新洗牌,回归原始的平衡。有些事情可能要等久一点,因为温度的变迁让鸟类的生长环境发生了一些有趣的变化。美国东南部有些棕色打谷鸟已经干脆不迁徙了,红翅黑鹂放弃了中美洲,到加拿大南部过冬,而且还在这里遇到典型的美国南方品种嘲鸫。

威斯康星州的生物学家史坦利·邓波与约翰·柯曼根本不需要离开家乡,就可以从他们在20世纪90年代初期所做的田野研究中,得到放诸全球皆准的结论。他们的研究主题是个公开的秘密,是个禁忌的题目,因为没有人愿意承认不管到哪里,都有三分之一的家庭里窝藏着一个或更多的连环杀手。这个坏蛋过去被视为吉祥物,慵懒尊贵地躺在埃及神庙里呼噜作响,如今则蜷伏在我们的家具上做同样的事情,只有在它们高兴时才勉强接受我们的感情。不论睡着或醒着(它们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睡觉),都表现出一副莫测高深的冷漠矜持样子,诱使我们去照顾喂食。

在朝鲜半岛非军事区的西端,汉江河湾里一个淤泥堆积形成的小岛上,住着一种最罕见的大型鸟类:黑面琵鹭,目前在全世界只剩下一千只。朝鲜的鸟类学家曾经偷偷警告汉江对岸的同僚说,他们国内饥饿的同志会游过河去,偷黑面琵鹭的蛋来吃。韩国的禁猎令保护不了落在非军事区以北的野雁,那里的鹤群也无法大快朵颐机械收割后留在田地里的米粒,因为在朝鲜都是以人工收割稻谷,连最小的米粒也不丢弃,所以没有什么可供鸟类填饱肚子的食物。

在人类建筑全部倒塌之前,大部分的窗户会先走一步,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粗心大意的鸟类神风特攻队一再撞上这些玻璃窗。穆伦贝尔格学院的鸟类学家丹尼尔·克兰在攻读博士的时候,招募了纽约郊区与伊利诺伊州南部的居民,记录鸟类撞击“二战”后典型居家建筑的数目与种类。这种建筑的特色就是大型玻璃观景窗。

北美人对拉普兰铁爪并不熟悉,因为它们的行为跟我们预期的候鸟不太一样。它们夏天在北极高地繁殖,所以当我们比较熟悉的雁雀飞往赤道,甚至赤道以南的地区时,它们前往加拿大与美国的大草原过冬。

“对于无法飞越湖水的鸟类来说,一万八千亩的土地还是不足以维系它们整个族群的生存,”希尔地说,“被牧草地分开的森林岛屿,也是一样。”

还有其他不会飞的鸟类也遭到屠杀,其中最出名的就是生长在印度洋毛里求斯岛上的渡渡鸟。它们始终学不会怕人,在一百年内就被葡萄牙水手与荷兰拓荒者以棒棍打死,煮来吃得一干二净。还有一种像鸽子一样的大海雀,因为分布的范围遍及整个北半球,所以从北欧到加拿大的猎人花了比较长的时间才让它们灭绝,最后还是得逞了。至于疣鼻鸭,它是一种不会飞的大型鸭类,以树叶为主食,很久以前就从夏威夷消失了,我们对这种动物所知有限,只知道是谁杀光了它们。

章节插图美洲候鸽(菲利斯·沙洛夫 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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